当夜,一行数人都是紧身装束,直奔柳家堡。
五更左右恰好赶到,早有尹吉甫的手下在此接应。
一行人来到古兵场。
看到原来是一个好大的空谷,四周地势颇高,是茂密的树林,只有南面一个出口。
如果有人拒住此口,谷里的人要出去实是万难。
他们一行人,加上事先来此的尹吉甫的手下,有八十几人。
大家简单吃了些东西,派了两人把马匹牵到后山藏好,按照尹吉甫的筹划分别窜上四周的树上埋伏起来。
一会儿天就亮了。
约摸上午巳时,忽然传来人马之声。
一行人凝神细看,早见十几个人打马上岭。
但见那些人沿着空谷四周走了一圈,不时向树林中探视。
最后停在谷口,下马休息。
龙子西望了离自己最近的尹吉甫一眼,心道:
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显然是事先派人探查。
若不是很早就赶来埋伏,实在是无法接近谷口。
不由得再次对尹吉甫心生佩服。
看看日过正午,又偏西,已是下午未时,又是一行人来到谷口。
龙子西早已瞧见,正是那位蒙面少年,依然黑巾包面,带着七八位随从,其中一位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龙子西见有人抱着个婴儿,不由心跳加速。
那些正在休息的人见了少年,纷纷站起,拱手作礼,态度十分恭敬。
只听那少年道:
“可有什么异常没有?”
其中一人答道:
“公子放心,我们已经探查过了,绝无异常!”
龙子西不禁心中暗笑:
这些人只恁地粗心,亏是探查过了,不探查又是如何?
再次看抱着婴儿那人,看上去却是武功平常。
便想一会儿动起手来,直扑那人,或许能够顺利得手。
正自盘算着,却见尹吉甫冲他一挤眼,便又向下看去。
眼看着少年一行人走进了谷里。
又过了一会儿,再次传来马蹄声。
便见一个满脸胡须、身著官服的汉子领着十几乘马来到了谷里。
那汉子才下马,蒙面少年便趋前抱拳:
“师父,徒儿已经把那女婴带来。”
龙子西这才知道,那汉子正是御前侍卫长丘善。
却没有想到,那蒙面少年与丘善原来是师徒关系。
又觉奇怪,对方所带的人马并不多,难道丘善的马队还在后边?
却听那丘善“嗯”了一声,满意地点点头。问道:
“为何不把婴儿直接送进城来,却要如此安排?”
那蒙面少年略一犹豫,道:
“徒儿……是徒儿有事相求。”
那丘善看着少年:
“为师的几个手下属你能干,为师也是最听你的话,却是又有何事相求?”
蒙面少年叹口气,徐徐说道:
“徒儿这些日子在江湖行走,却是觉得……不该对这女婴赶尽杀绝。”
丘善一楞:
“此话怎讲?”
少年道:
“师父,那女婴终究是个女婴,能成得甚事?卜官之言,原也不可尽信。
“想那陈渡与师父交情不浅,只有这一点骨血,我们何不留其一命,成人之美?”
丘善听了此话,哈哈一笑:
“为师既然已入官门,身受宣王大恩,自是忠心报国,再无它念。
“那陈渡自是与老夫关系不浅,老夫对他也甚为钦佩。
“但今日乃是国家之事,岂可因私废公?
“你让为师放过女婴,却是无法办到!”
龙子西听到这里,心道:
这丘善对宣王忠心耿耿,倒不似奸恶之人。
又对蒙面少年刚才的一番话感到不解。
却听少年道:
“师父何不效仿那杜伯杜大人,何必如此尽力?”
丘善面露不悦:
“为师也知道那杜伯对女婴之事并不尽力,意在袒护于她。
“可是,为师的性格你难道不知?忠臣不事二主,你不必再言。
“再说,为师已经禀报宣王找到了女婴,宣王下令今晚就要验明正身,将其处死。
“即使为师想怎么样,也是为时已晚啦!”
蒙面少年叹口气:
“也罢。那么,徒儿还有个请求,师父不要为难那位……龙姓少年才好。”
丘善忽然哈哈大笑,道:
“为师知道你的心思了!那个什么龙少侠,宣王倒不甚清楚,并未有令捉拿于他,放他一马倒还使得。
“不过,为师得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龙子西一楞,宣王并未下令拿我?
那为什么那天尹吉甫说宣王下令,拿到我,赏钱十万,赐位为伯?
莫非是尹吉甫故意如是说,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由得转过脸看尹吉甫,尹吉甫却正凝神待敌。
当下也不及细想,忽听丘善朗声说道:
“众位英雄,何不下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