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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张蕊暴亡

    贾代善下得朝来,听了今日午朝太康皇帝的旨意,起伏的心情,到现在都还没有平复下来。

    只见,他褪去华丽的朝服,换上了日常所穿的淡紫色蟒袍。此刻,他坐在荣禧堂的主位上,轻捋着他那已经花白的胡须,想着心事。

    在他的身旁,有一年约五十三四的华服老妇人,头戴一条黑色锦缎镶嵌碧绿猫眼石的抹额,身着红褐色蜀锦双鹤对襟褂,慵懒的斜靠在茶几上,轻闭上双眼,静静养神。

    这时,一个年约三十六七的中年汉子,身着浅绿色从四品文官官服,双颊赤红,额头隐隐有汗珠冒出,匆匆的闯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口里哀求道:

    “父亲大人,求求您,救救张蕊和瑚儿吧,孩儿不能没有他们啊!”

    贾代善撇了眼,跪在地上的贾赦,低声道:

    “痴儿,痴儿!”

    旁边养神的贾母听了,贾赦的哀求,满脸慈爱地道:

    “好了,赦儿!你快起来,地上凉,仔细感冒了!”

    贾赦倔强地道:“父亲大人一日不答应,孩儿一日不起来!”

    “赦儿,想必朝堂的事,你已经听了。张文严谋反,老大家的又是他的嫡次女,我们贾家必须和她张家做切割!要不然,荣国府上下都会被她所连累!”

    “另外,我们荣国府后世袭爵的子孙,不可有一丝反贼血脉!”

    “父亲,他们是您的嫡长媳妇和嫡长孙啊,您怎么······?”贾赦抬起头吃惊的看着贾代善,仿佛这一刻,他原先慈爱的父亲,消失不见了。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锦衣卫的人,马上就会请你去诏狱!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能救谁?!”

    “父亲大人······”

    一旁的贾母见,贾赦仍是宁顽不宁的模样,便打断了他的话道:

    “逆子,你是想逼死你父亲,还是想祸害我们荣国府?”

    “儿子不敢!”

    贾赦低着头,眼里满是惶恐不安地道。

    “只是瑚儿他年纪还小,什么都还不懂······”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障!你害死我们,还嫌不够?你连政儿,也不放过?!”

    “他是哪里得罪你了?要给你这畜生的孽障陪葬!”

    贾母咬牙切齿地,瞪着贾赦喝骂道。

    “可怜我的政儿,又没有爵位继承,只能三更灯火五更鸡,勤读圣人典籍,以期科考入仕。”

    “竟不想,要被他狠毒的亲大哥给毁了,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贾母捶胸顿足,泪流满面,痛苦地道。

    “母亲,儿子不敢,儿子只是······”

    听了贾母的话,贾赦吓得魂不附体,神色慌张地解释道。

    “只是什么只是?”

    “你个不中用的东西,我还没死呢!”

    “这荣国府怎么做事,还轮不着你个不孝子,来指手画脚!”

    贾母瞪着贾赦恨恨地道。

    “父亲大人,我····”

    贾赦望了望坐在一旁自顾自喝茶的贾代善,欲言又止地道。

    “赦儿,你也老大不小了。”

    “本公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

    贾代善将茶碗安放在茶几上,看了看贾赦接着道。

    “你这是被老太太宠坏了。”

    “三十好几的人了,就只会哭哭啼啼?”

    贾代善盯着贾赦的眼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我死之后,我贾氏先祖百死创下的基业,将来岂不是,要被你败坏个干净?”

    “儿子不敢!儿子······”

    贾赦脸色惶恐地道。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连诛杀九族的大祸,你都敢指手画脚!”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贾代善气得一拍茶几,须发皆张、白胡子乱颤,猛然站了起来,瞪着贾赦气愤道。

    听到这话,贾赦吓得瘫坐在地,喃喃无语。

    “老大家的和贾瑚今日是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们!”

    “另外,你必须休掉张氏,贾瑚也会在我贾家的族谱上除名!”

    “这休书,我已经让文书张友士写好了。”

    “你过来签字,按上手印后,即刻送到顺天府备案,解除与张氏的婚姻!”

    贾代善对着已经瘫坐的贾赦,一挥手霸气地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你是要害死,我们一家老小是吧?”

    贾母满脸嫌弃的看着依然瘫坐,无动于衷的贾赦道。

    贾赦呆呆地望了望贾母,无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步履蹒跚地走到茶几前,拿起放在上面的休书看了又看。

    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拇指大小的羊脂白玉印章,盖了下去,然后用右手拇指,蘸了蘸旁边红色的印泥,按下了他的指印。

    “来人啊!”

    贾母刚喊完,就见一年约四十一二的老妇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贾母和贾代善面前缓缓跪倒在地,恭敬地叩头道:

    “奴婢见过国公爷,夫人,您有何吩咐?”

    贾母从贾赦手里,一把夺过了休书,对着跪在地上的老妇人一招手道:

    “赖嬷嬷,你把这封休书和老爷的名帖交给赖大,让他马上去找顺天府尹赵天祥,立刻办理备案,片刻不许耽误!”

    “另外,你让人去东府通知赖二家的。请敬大爷开了祠堂,在族谱上划去老大家的和贾瑚的名字!快去!”

    贾母把休书封好,连着荣国公贾代善的名帖,一块递给了赖嬷嬷,催促道。

    “是,奴婢这就去!”

    赖嬷嬷接过了贾母递过的信封和名帖,对着贾母和贾代善一礼后,匆匆地去了。

    看着依然呆呆傻傻的贾赦,贾代善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有一个穿着米白色锦衣的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道:

    “不好了,不好了!国公爷、老太太、大爷,大奶奶突然暴毙了!”

    “瑚大哥儿在后花园的荷塘边,为大奶奶祈福,不小心跌入荷塘,等丫鬟婆子捞起来的时候,已是没了呼吸,怕是此刻已经……!”

    “啊”的一声,贾赦痛苦地瘫倒在地,抱头痛哭起来。

    “慌什么慌,不成器的东西,再这样一惊一乍的,当心撕烂你的嘴!”

    贾母狠狠地瞪了眼小丫头道。

    “夫人,你亲自去赦儿那边,立刻吩咐下人们,处理好遗体,不可再耽误时间了。”

    贾代善摇头轻叹,对着贾母说道。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

    贾母回完贾代善的话,站了起来,领着守候在荣禧堂门外的丫鬟婆子,去了贾赦的院子,处理张氏和贾瑚的后事去了。

    吩咐完赖二去西府打探消息后,贾珙在宁庆堂里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着屋里的陈设,奢侈繁华,左右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当世名家的书法画作。望着屋外,身着各色锦衣的仆人恭敬地低着头分列两则。

    贾珙的目光不断地,在这装饰豪华的宁庆堂里流转。这时,春桃急匆匆的快步走了进来,俯在贾珙的右耳边,轻声道:

    “二爷,西府赖大家的在院外求见,想是有什么急事。”

    听到春桃的声音,贾珙怔怔地回过了神道:

    “你快去迎迎,看看她有什么话讲。”

    “是,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子,春桃领着一个身着淡绿色锦衣,粉嫩光滑的脸上挂满了细汗的年约二十八九的花杏少妇,快步走了进来。

    在贾珙身前三四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对着蔚蓝屈膝轻蹲,福了一福道:

    “奴婢赖大家的,见过珙哥儿。”

    贾珙听着这声珙哥儿,心里很是奇怪。

    “不应该是珙二爷么?”

    “我怎么又成了,珙哥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