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学生在安颂瓷的引导下在训练室靠墙进入机甲站好,另一排学生在训练室另一端预备站好。
伊时肆属于后者,此时她的所有酒肉朋友都靠墙端着枪看着她,明明是各色各样的机甲,里面的驾驶员挡的严严实实连根毛都看不见,但伊时肆就是莫名有种直觉。
这群逼一定脸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坏笑。
损友,是只要一个动作就能辨别出来的。
这是安颂瓷给他们安排的训练,按照所有参赛队员的实力平均分为两组,一组进入机甲启动无装备模式,目标是在规定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破坏敌方机甲的能源灯且保证自己的机甲安全。
而另一组则进入机甲启动射击模式,定点狙击敌方,目标为在规定时间内阻止敌方机甲近身破坏己方机甲能源灯,一场之后两组交换角色。在此期间,安颂瓷会根据他们的表现给分,一节课下来得分不合格的学生要接受安老师的爱心训练。
伊时肆唯一可以判断出来的就是无论是敌方同学还是我方同学,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抗拒来自安老师的小灶,这一点在安颂瓷吹哨后看双方的表现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一上来,伊时肆身边几个同学就惊觉自己的压力似乎要比其他进攻组同学压力小得多,同时他们也发现自己旁边的这台制式机甲似乎压力要比其他同学大得多。
原因就是现在同时有三台私人机甲在攻击这台制式机甲,火力非常凶猛,以攻代防十分猖獗。
灰色的学校统一制式机甲在枪林弹雨间穿梭,反应快到不可思议。
安颂瓷在旁边找了个最佳视角进行光脑录像,看了几秒给陈坤发消息,页面上林林总总几十条全在讨论这个捅了马蜂窝一样被狂轰滥炸的制式机甲主人。
“伊时肆的动态视力非常强大,”安颂瓷还在那边可惜,“做个定点输出的近枪手不行吗?她的射击命中率比同批的近枪手学员都要高得多。”
“安老师你能不能稍稍尊重一下我们的袍泽情谊,”陈坤的愤怒隔着虚拟屏安颂瓷都能感受得到,“你已经骗走了我手底下五个刺客兵了!五个!!”
“哎呀,第三军区那会儿的事怎么能强行加到现在说呢?”安颂瓷一边看学生们的对抗一边打字,“再说了,那几个小兵明明是心甘情愿跟我走的。老陈,承认吧,这就是个人魅力,你太古板,跟那种地中海的教导主任一样太无趣了,这样学生们会不喜欢你的。”
陈坤回复:“那和伊时肆一样够有趣了吗?”
“…………”
“也不必如此有趣。”
另一边,灰色制式机甲离防守方越近,受到的攻击就越多,尽管她在前五十米都保持着零伤的优势,此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她能做到一直保持。
突然,灰色制式机甲一脚跺在地板上,地板骤然承受巨大压力发生细微的开裂,灰色机甲利用反作用力顺着之前的加速度高高跃起,跳出三台机甲的攻击范围。
安颂瓷见状眉头微皱,这样虽然能暂时避开三台机甲的围攻,但升到一定高度后存在一小段滞空时间,这时伊时肆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定住不动的死靶子,一名足够优秀的机甲兵就足以解决她。
更何况伊时肆同时面对的是两名近枪手和一名侦查师,其中S级近枪手李悦的射击精度在历次考核中都与伊时肆不相上下,身为朝夕相处的室友,伊时肆不可能不清楚李悦的实力,那为什么还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判断?
李悦的机甲月下弓的武器是弓弩辟邪,用一头S级异兽的骨头打磨而成,伊时肆时常羡慕它的坚固程度,并不止一次提出希望能借走辟邪玩玩。
本来李悦是答应的,直到有一次,她看见伊时肆借走她的弓弩不用来射击,而是用来当锤子抡,还一边抡锤子……呸,弓弩砸核桃,一边夸它质量真不错。
李悦:^_^
她的辟邪断过坏过,但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如果不是军校内禁止私斗,李悦一定会把伊时肆绑起来关在训练室角落,头上放个核桃,她用辟邪射中核桃算伊时肆运气好,射中人算她运气好。
今天,就是她要为她的辟邪向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报仇!
瞄准镜上移锁定住停滞在半空无遮无掩的灰色制式机甲,同时方简德和邵嘉云也枪口上抬瞄准伊时肆。
三人扣下扳机,箭与子弹呼啸而来。
伊时肆避无可避。
就在所有关注着这一幕的人认定这台制式机甲绝逼完蛋了的时候,灰色机甲跃至训练室顶部,一抬手,机甲手部裹挟着主人强大的精神力直直刺向天花板缝隙——
——然后把天花板上的节能灯板给卸了下来?!
操作过于骚气,底下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灰色机甲舞着一块节能灯板duangduang两声砸开了箭和子弹。
由于是平时训练,攻击速度并不如真正赛场时的快,结果被动态视力变态的伊时肆找到薄弱点生生挡开这波攻击。
机甲内的伊时肆控制精神力释放,将机甲落地的速度提到最快,不给其他三人在空中攻击她的机会,一落地就把一块灯板舞得虎虎生风,机甲发动机引擎开到最大,全速前进一路闯到三台机甲面前。
三台机甲伊时肆之前都见识过,李悦的月下弓是她家给她私人订制的,与主人适配度最高,性能也最好,是三台机甲里攻击力最强的。
方简德的机甲藏青则是家里花钱买的二手A级机甲,九成新,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与方简德本人的协调性也越来越高,攻击力不中不下,也比较难对付。
而邵嘉云可就不一样了啊,侦查师的机甲大多把技能点点在速度和射击上,就是个脆皮,邵嘉云的这架机甲知更鸟也不例外,远程的时候靠着驾驶员的精神力还可以维持射击精度控制敌人与自己的距离,近身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渣渣。
邵嘉云在知更鸟的机甲视窗里看见突然怼脸贴过来的灰色制式机甲,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灰色机甲一把攥住枪双臂一绞拧了过去,直接贴进了制式机甲怀里,真小鸟依人。
画面整体岁月静好,只是静好不到一秒。
下一秒,机甲知更鸟被灰色机甲当成之前那块节能灯板一样舞得虎虎生风,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来自两名近枪手的攻击,四发子弹三支弩箭一起扎进了知更鸟胸口的能源灯。在邵嘉云难以置信的哀鸣中,能源灯不负众望地嘀一声熄了。
防守组邵嘉云被防守组李悦和防守组方简德携手淘汰出局,助攻进攻组伊时肆。
Q: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亦或是时代的创伤?
A:没错,这次依然是伊时肆的骚操作。
在邵嘉云被淘汰的信号发出的瞬间,伊时肆宛如一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毫不留情地把知更鸟直接丢出场外,同时顺便帮自己再挡下两枪,接着在原有速度的基础上继续疯狂加速,极短的距离中高速避开所有子弹,在即将与月下弓贴脸的瞬间猛一拉杆垂直上升到了月下弓和藏青头顶。
刺客兵的机甲没有飞行功能,只有在加速的喷射推进装置辅助下可以进行短距离飞行,但这样的操作太耗能源,很少有人会这样干,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忘了刺客兵机甲还能这么玩。
很难想象在刚刚灰色机甲捕获知更鸟抵挡二人攻击的时候,根本没有把那块立大功且已经破破烂烂的节能灯板扔掉,而是还背在身后,直到此时灰色机甲置于优势地位,在空中反手卸下背后的灯板劈成两半,同时刺向两台机甲的能源灯位置。
李悦凭借与伊时肆同等级的精神力第一时间察觉到来自头顶的危险,及时回护胸口的能源灯,而方简德慢了一步,藏青的能源灯与已经千疮百孔的节能灯板同归于尽。
远在规定时间之前破坏至少一人的机甲能源灯,灰色机甲全身上下唯一的破损就是来自辟邪的擦伤,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完成了进攻组任务。
超短时间内的谋划能力,危机时刻的反应能力,以及极限状况下的机甲操作水平,这足以让安颂瓷给伊时肆一个极高的评价。
可以说如果不是伊时肆身上那个不定时炸弹一样的基因病,安颂瓷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把她归入代表队。
但她不仅是蒙柯利尔军校的一份子,更是一名老师,她必须为学生的生命安全考虑。一个患基因病的军校生在赛场上的死亡概率远远高于其他任何人,尽管这是一个作战意识优秀的S级机甲兵。
中场休息伊时肆与之前围殴她的三个损友勾肩搭背,互相吐槽,最主要的还是三人组一起义愤填膺地批判伊时肆卸天花板拐卖侦查师的不义之举。
“伊同学,你狠狠地伤害了我们的心。”李悦痛心疾首,“你怎么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呢?这是不正义不道德的!”
伊时肆呵呵:“你们三人打我一人难道就很道德吗?你们就是看今天我哥不在没人罩着我就来欺负我了。”
邵嘉云推了推眼镜纠正:“不,其实艾十一临走前还请求我们把他那份也给打了。”
众所周知一个标准阵容中包含六个人,其中指挥师和机修师对单体格斗和机甲格斗的要求比其他的机甲兵和侦查师要低得多,所以艾十一和其他分队机修师指挥师在另一个训练室训练其他内容。
而代表队的指挥师森玻利瓦尔和机修师付温茗则被要求和其他机甲兵侦查师一起进行攻防训练,以提高代表队与其他军校代表队联赛中相遇时的存活率。
相比于森那边直接的精神力控制镇压,付温茗那边就显得要惨得多,柔弱可怜的S级机修师除了防守时还能靠射击硬扛,进攻时简直就是个慷慨的人头提款机,连身都近不了,更别说打能源灯了。
连早早解决掉敌人的伊时肆都看得一阵心酸,不得不为她哥的室友捏一把汗。
嘶,这台机甲被打得困在原地根本前进不了,好可怜。
伊时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哥她会怎么样,然后才想了没几秒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靠,依据她对自己的了解,如果她哥艾十一的机甲被打成这样,那她估计会放挂鞭炮大肆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