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只要眼神没有问题,都能看出来此刻的左冷禅像是脱离了“人”的范畴。
他周身血气缠绕,状如恶魔,头顶血红的天空上落下道道无形能量,与其眉心那处圆珠相连。
四周阴暗昏沉起来,众人心底突兀的浮现出嗔怒、嗜血、残忍等负面情绪,影响着他们的本性。
天门道人性格耿直急躁,远比在场的其他人更容易受到影响,他怒而拔剑,第一个冲了出去,飞身而上,口中喝骂道:“明明是你一手戕害自家弟子,反倒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畜生受死!”
剑光连闪,这一剑由下而上,竖劈而起,剑锋似轻若重,端的大气磅礴。
左冷禅站在原地,半分不动,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一剑放在眼里。
眼见天门道人这一剑就要落在左冷禅身上,将他一分为二,他依旧一动不动,众人不由疑惑,莫非左冷禅这个状态很有问题,外强中干?
便在此时,血光一闪,左冷禅的身形以不可思议的恐怖速度穿过天门道人,带着一捧血色残影落在地上。
砰。
天门道人的尸身从房顶上坠落下来,面色惨白如雪,脸上还残留着惊骇之色,仿佛死前的一刻碰到了极为恐惧的东西。
“修为不深,精血的味道马马虎虎。”左冷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一丝血迹,猩红暴虐的眼睛里满是戏谑,“那么,下一个谁来?”
颤鸣的声音里充满对掌控局势的力量感,短短数字,好似一通通鼓声敲在众人心底。
敲得人心惊胆颤,精神恐惧。
诸派首脑无一不觉得心中发寒,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兵器,天门道人的武功在他们当中不算最高,但也不低。
如此占尽先机的一剑,却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这是何等可怕的速度与力量!
跑!这人绝不可敌!
在场之人,除了韩靖,也就方证、冲虚、岳不群三人没有此等念头。
前者是因为实力与胆魄,后者胆魄是有一丝,更是因为他们清楚的认识到局势,现在的左冷禅不会放过任何一人,跑,一定十死无生,殊死一搏,或许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身法速度比之前快了两倍,尚在应对范围之内,看情况,他的复活和变强与那些尸身飞出去的血珠息息相关,那么多的血珠,作用一定不止这些。”
从左冷禅现身到出手,韩靖一直在默默观察分析,短时间内他的实力得到如此巨大的提升,不可能没有隐患,从左冷禅的外在改变和种种行为,都足以说明他的心智已非常人。
“啊……”
昆仑派掌门人柳川垄突然惨叫出声,让众人心中一惊。
韩靖眼角余光撇去,只见一丝丝红黑相间的雾气正朝柳川垄的体内钻去。
滋滋!
韩靖体表浮现红膜,明净炽热,九阳真气应激,正融化着想往他体内钻的红黑相间雾气。
“大家小心,全力运功抵御,这血气会侵蚀身体!”方证僧袍鼓起,催动着易筋经真气遍布浑身,一边高声提醒,一边赶到昆仑掌门人身边,打算助他稳住伤势,炼化血气。
便在此时。
柳川垄眼眸忽然上浮了一层血气,他右手握着的剑如同水里的游鱼一般,灵活反斜过来,快如闪电般刺向方证的小腹。
方证哪里料得到柳川垄会突然袭击自身,眼见这一剑避无可避,他脸上露出果决之色,掌劲一转,拍向柳川垄左背心,选择以命搏命。
砰!啪!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
柳川垄被方证一掌拍得飞起,撞在一侧的石柱之上,口吐鲜血,呼气多,吸气少,他手中还握着光秃秃的剑柄。
而那剑身横斜在方证脚下,离他脚尖尚有一寸之遥。
韩靖放下左手,正是他在间不容发之际,隔空一指,点断了柳川垄的剑身。
“多谢韩施主相救。”方证面露感激之情合十道谢,转头神色凝重的望着左冷禅,“今日我等该齐心联手遏制此獠,不然,一切皆休!”
冲和也出声:“大家万不可有退缩之心,你们也看到了,左冷禅嗜血成性,上百门人都屠了,还会放过我们?就算你这次能跑掉,下次呢?你的家人、弟子跑不跑的掉?”
岳不群第一个赞同:“不错,左冷禅已然入魔,不可不除!韩少侠,这里你武功最高,咱们以你为首,共诛魔人。”
诸派首脑纷纷点头。
“不必了,我会出手。”韩靖不缓不急的往前走了两步,直言道,“诸位还是谨守心神,管好自身,对抗血气,我可不想打起来的时候,有人被血气所控,碍手碍脚。”
这般不留情面的话语,在场之人却无一人有不忿之心,反倒是像松了一口气。
江湖,终究是靠实力说话。
“你么?”左冷禅笑了两声,声音刺耳,威视迫人,“也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你是在拖时间,对吧?”韩靖蓦地一笑,缓步前行,每走一步,全身遍布的九阳真气就强盛一分,待他走到石阶之上,周身腾起一股火红之光,煌煌如火神在世。
左冷禅残酷的笑容微微凝滞。
“其实,我也在等你拖时间,消化你所融合的东西。”韩靖洒然笑着,目不斜视,从容不迫。
他眼中满是自信,所到之处,黯淡诡异的血色倏然消散,仿佛有无形之气从他身上溢出,充塞一方,至阳至刚,至正至大。
在偏侧抵御血气侵蚀的方证与冲虚对视一眼,眼中除了震惊,还有庆幸之色。
岳不群眼帘低垂,完全放下心中那一丝想于韩靖再度争锋的心思。
“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呢?”韩靖自问自答,“因为之前的你太弱了,弱到让我全力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左冷禅眼中的血色愈发暴戾,呼吸粗重,双拳紧握。
他的心被韩靖激的快要失去冷静。
高手相斗,心灵气势,精神态度,任何疏漏都是大忌!
“来吧,让我瞧瞧付出如此代价的你究竟能到什么地步!”
韩靖站在离左冷禅不足三丈之地,勾了勾手指,态度轻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