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村,是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
这一天刚刚过去午饭时间不久,在村门前的空地上围聚了所有的村民,看起来这好像是要召开全村会议的节奏。
这片空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反正村子总共一百二三十人东一堆西一堆的,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就算如此也并不显得如何拥挤。只不过这许多人聚在一处也太过安静了些,竟然听不到一丁点交头接耳的声音,就连小孩子也只是安静地陪在家人身边不哭不闹的,只是两只大眼不安分地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其实也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事实上从来到村门前起一个女人断断续续低声抽泣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
若是将所有村民挨个看过去便会发现,每个村民的脸色几乎都是同一个模样,都是一个个拉长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此时的空气说有多沉闷就有多沉闷,比山雨欲来乌云蔽日的天气还要沉闷。
人群之中终于有人显得不耐烦小声地嘟囔道:“老村长怎么还不见来?”
虽然,那个人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空气中那人的声音几乎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惹得村民纷纷寻着声音来源行注目礼,也不知是出于某种敬意呢还是为了表达破坏安静气氛的不满。
去看那说话的人时,原来这人还是一个小铁匠。若要问怎么看出来的,自然是看他穿的衣服。一条臂膀整个露在外面,皮肤还黑的什么似的,在这样一个村子里他不是铁匠还能是什么人呢?还好这是在白天,若是在晚上只怕他就算站在面前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说他小,那是因为看起来他还小。完了?自然是完了,他那么黑鬼才知道他有多大,能看出是老是少是大还是小已经很了不起了。
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在敞开的村子大门里出现了一个老人,看他那弯腰驼背的样子少说也该有个七八十岁了吧。
老人这一出来,不管是坐着的还是蹲着的都一个个站起来了,站着的呢还有不少是原地转身的,有向左向右转的也有向后转的,从老人的位置看过去就能看到好些个忙着转身的村民,可惜老村长自己却看不见。为什么?就因为他弯腰弯得厉害呗。看到的范围虽然不至于像鼠目寸光那样夸张,但也不过就是几步远的距离而已。不过,看村民们一个个面朝老人的方向,也就不难猜到这位老人就是刚才小铁匠口中的那位老村长了。
老村长来到众人面前这才停下了脚步,两手扶着拐杖硬生生的直起腰来。也真是的,这老头也不怕这样会闪了自己的腰,还站得笔直笔直的。
老村长瞇着老眼昏花的眼睛先是环视了一遍村民,这才开口道:“大伙,这是都来了吧?”
小铁匠听得这样一句开场白露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又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叔叔阿姨们一个个的还都是紧绷着脸,也只好免强忍住了笑意。
老村长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清了清嗓子道:“我们村子虽然地处偏远与外界鲜有来往,好在周围并无妖魔鬼怪,这日子过得倒也安闲自在。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我已有所耳闻,这才聚集大伙来便是要弄个明白来龙去脉,也好商量出个子午寅卯来。”
老村长说完又是扫视了一遍村民道:“既然大伙没意见,这便请当事人说明一下事情原委吧。”
“就由我先说吧。”
“你是……哦,你是赵家兄弟吧。也好,就从你开始说起吧。”
看那个被称为赵家兄弟的人,大概有个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的嘛颇为顺眼,哦好吧是颇为英俊。他的旁边还蹲坐着一个女人,只是看不见长相,但看两人挨得那么近多半是赵家兄弟的亲人吧。为什么说看不见那女人的长相呢?因为,她不光是蹲坐着还把头埋在了臂弯之间,她的双肩还在轻微的抖动着。所以,自然是看不见她长成啥样。
赵家兄弟先是轻轻拍了拍身旁女人的肩膀,这才开始说起:“我家娃儿方才四岁,平日也只在门前小院玩耍。前日因断柴,打得柴回已是黄昏,里里外外不见娃儿。问婆娘,婆娘只道还在院内。哪知我夫妇二人村里村外寻,只是不见。过了这两日,只怕是……只怕是已凶多吉少了。”
妻子听丈夫如此说好像是忽然就崩溃了,“啊”的一声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仰面向后倒去,还好被丈夫及时伸手扶住,这才没有完全倒下只是躺在了丈夫的臂弯里。但看她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但是吧,这昏迷还能自己选择向哪边倒的吗?像她这样蹲坐的人若是突然昏迷不是应该倒向旁边?她倒好,还“啊”的一声,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要昏倒还是怎的?
不过,看那赵家兄弟的妻子倒还真是个大美人呢。去描述长相没什么意思,不外乎就是细长眉小巧的鼻子红红的嘴唇之类的。那她到底美成啥样呢?看周围的人就知道了,一个个看向她的人都像是忽然变成了木头人,表情傻傻的眼神呆呆的。不仅是包括男人还有女人,也不光是有年轻人还有老人和孩童,就连老到不能好好走路的老村长也是这样。
看那小铁匠连忙跑到近前来,一会儿低头看看人妻,一会儿看看人妻的丈夫,完全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赵家兄弟温柔的在妻子身边轻声呼唤着:“爱妻,你快醒过来。”又是:“快醒来啊,我的贤妻。”到后来:“不要睡了我的宝贝。”如果是外人听了,只怕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周围的人却对此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也许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吧。
不过,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没想到就这样还真的就把她给唤醒了。
妻子醒过来一双美目显得茫然又无神,忽见她眼神一亮却又抬起双手遮住了自己的俏脸,还将头埋在了丈夫的怀中,很快双肩复又开始轻轻抖动了起来,耳中也再次传来女人抽泣的声音。
赵家兄弟怜惜地将妻子紧紧抱入怀中,突然他似是感觉到了异样的视线,抬起眼来时正好与老村长四目相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老村长看向赵家兄弟的眼神有点不太对,也说不太清是什么总之就是想要吃人的那种眼神就是了。不过,这个老头也是够奇怪的,人家向丈夫投怀送抱碍你什么事了?再说你都这么老了……
小铁匠见美人醒过来似是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赵哥,嫂子没有在旁看着孩子吗?怎么就不见了呢?”
赵哥此时才收回与老村长对视的目光:“你嫂子起先确实一直在旁陪着,只是随着日渐西沉感到些许寒意,这才回了屋里为娘俩寻些衣物,我便恰在此时归来推门入院,却已不见了孩子。”
“怎么会呢?莫非嫂子找衣服找了许久?不应该啊。就这么点功夫,一个小小孩童既不能上天又不能入地的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一个人的声音忽在小铁匠身后响起:“可不就是入了地吗?”
小铁匠显然是吃了一惊,猛地转了个身,还未看清那人什么模样,那人已经再次开口:“昨日深夜,孙儿尿急醒来,在院里解手。忽闻惊叫,我儿夫妻二人闻声而起,出得院来时,只见及一股白烟裹住了孙儿,不过一眨眼功夫,那白烟就带着孙儿一同钻进了地下,急得我儿连夜带人挖地三尺,可哪里还寻得见了?”
赵哥有些茫然地道:“莫非果真是狐妖在作怪?”
老村长想了想道:“听来确是有妖怪无疑,只是未必便是狐仙所为,想我村与那狐仙相安无事四百余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狐仙何需直至今时今日方才要来伤人?”
“怎么就不能是那狐狸精了?”忽听得一妇人厉声道。
虽然,她说话很大声,语气中似乎还带着莫名的愤怒,但那声音却还是颇为悦耳。
却听那人以其悦耳的嗓音道:“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不害人的妖精了?就算前几百年来那狐狸精一直安分守己,就算直至今日方才出来害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村民们听她这么说,一时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场面也开始变得有一些个混乱。
老村长从人群之中想要找到刚刚说话的女子,可是以他的视力显然是徒劳无功之举:“这是谁在说话?能否走到前面来?”
此时,村民们一个个的开始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出来,这才见人群中刚刚说话的那个女子。没想到她的声音那么好听,身材却是如此这般的模样,这么说吧,那个脸圆的像个球,那个腰粗的像个桶,完全难以想象就这么一个人会有那样好听的声音。
胖女人眼见着村民们让条路给她,却一点也没有想要到前面来的意思。不仅如此,见所有人都在向她这边望过来,两腿一伸就这样坐倒在地上竟是开始痛哭起来。
却听得那胖妇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道:“那狐狸精,那狐狸精也把我宝贝儿子给掳走了,就在昨天。我亲眼所见,在我身边升起一团白烟,只不过一眨功夫,我儿子就不见了,和白烟一起钻进地下不见了。白烟之中还有一股狐骚味,肯定是那狐狸精做的。”
村民们听了胖女人的这番话,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声,后来村民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村民分成了两个对立的阵营。有的说是狐狸精干的,有的说可能另有其人,只是各有各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因此周围显得越来越吵场面也显得越来越混乱。
“咚咚咚,咚咚咚。”
老村长手拿拐杖连连敲打了地面好一会,村民们这才渐渐安静下来。不过,老村长不是弯腰弯得很厉害吗?这会儿怎么站得还这么直?就不觉得腰酸背疼的吗?
只见老村长环视着村民开口道:“如此这般,唯有请得仙家来除妖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