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环墙处,旁边是高高的楼阁,剩下一面是连绵的草地,并不平坦,偶有起伏,侍卫拿着铲子填埋着,现在添上了最后一抹土。
他恭敬而畏惧地跪在一旁,请示道:“不知是否要立碑?”平常埋在这的人当然不用,可既然是这位亲自督埋,想来身份应该不一般,只是既然这样,又为何要埋在这?这里是宫中埋葬无名尸骨处,平时也很少人会来这里,除非必要,而对方这般尊贵的人居然会亲自来这。
盛袭明头顶所带冕旒的流珠微垂,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点阴影。他的视线看向埋好的尸骨处,薄唇轻启:“不必。”然后收回视线,也看向它之外的连绵空地,在这片土地之下,埋葬的无数尸骨。
“走吧。”
他又回到了熟悉的皇宫,看着陌生但不变的人们。
疏雨昏黄时分,他一个人走过那暗宇殿堂,一路来到处理政务的书房,然后将剩下的事一一解决。
转眼便到了晚上。见他放下折子,旁边守候的老太监问道:“圣上,是否要传膳。”
“几时了?”
“子时。”
这个点的话,她估计已经睡了吧。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流云住的地方,并吩咐他们不可惊动。
空阔而黑暗的房间里,燃起了微弱的烛光。他将灯烛离得稍远些,来到她塌前,看着她安详入睡的脸庞。
许久不见,她依旧是他印象中的样子。她的脸上已不再是稚气的模样,但依旧满是天真。她睡得安稳,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
我亲爱的妹妹,在这潭一成不变的死水中,只有你的不变另我心安。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也不知何时,烛光熄灭。
等他出来以后,晋微良孤身等在外面。一见他,晋微良立即单膝跪地,“您……。”可是内心复杂的情绪却让他无法说明。
盛袭明拍拍他的肩,让他起身,说道:“干得不错,以后也是如此。”然后叮嘱道:“不要向她提及我来这的事。”
“可是……。”晋微良想说点什么,但盛袭明让他噤声,他看向房间里面,眼里微光明亮,语气慨然,“还有时间,到时候再说,我还有事要处理。”
“是。”他后退一步,身影隐于黑暗。
盛袭明又回到了处理政务的书房。
与此同时,荒宅内,徐澄之问周行:“不离开吗?”既然修仙路已经开启了。
“先等会,静观其变,我已经让手下去打探关于它的消息了,不急。”周行站在门口,看着院中。
“是吗?”徐澄之却对此有些忧虑。
“而且。”周行回过头来,说道,“你不是还有没办完的事吗?”
“嗯。”他微微点头,“那她呢?又是怎么回事?”他看向树梢上那道不可思议的身影,暂且让她跟我们回来了,可是要怎么处理呢?
庭院中的树梢上,一道幽幽的影子,她的身体呈半透明状,好似混凝,但万物能透过其呈现,一身简单的素衣,长发及腰,站在树上,看着天空,今晚没有月亮,可她紧紧地看着,眼中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光影。
周行开口道:“月如初?”如果没记错好像是这名字。
听到周行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点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你,还记得我吗?”徐澄之试探地问道。
她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之前般的笑容,温婉和顺的模样,说道:“徐公子?”
成为鬼魂后还记得生前的事吗?徐澄之担心的心放下一点,旋即更好奇了,他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笑而不语,不打算回答。良久,风过垂眸,她轻声道:“这就是属于我的自由。”就在这里,成为不再受羁附的鬼魂。
周行没有追问,只是问她:“你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吗?”
“嗯。”说到这个,她的脸上扬起一抹不一样的笑容,带着无限期许与崇敬,“我已经完成了主上交予我的任务,接下来,主上将完成他要做的事,也是我们的期待。”
“成为鬼的方法,也是他告诉你的吗?”
听到周行这个问题,她谨慎地看向他们二人,试图猜测他们的心思:“没用的,时间已经过了。”
周行淡淡道:“你说的特定的时间,是指皇帝的陨落吗?”
她一惊,没想到他们竟然知道这件事,是的,在那个特定的时间,以极强的怨气死去,就会化身为鬼,可是他们为何会知道?她立即警惕起来,或许他们会妨碍主上的计划。
周行不理会她的警惕,继续说道:“可是他却没有死,这是为什么呢?”
却不想月如初趁着他说话的时候,转身就想要逃走,
周行待在原地没动,因为徐澄之已经迫不及待出手了,他想要试一试,鬼魂的状态。
变成鬼魂后,月如初已摆脱了凡间肉体的束缚,和以往大不相同了,她一跃,便到了离树几丈的围墙上,似乎瞬间就能逃掉,可不过一个起伏间,她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抓住了。
徐澄之感知着手里的触感,可以触碰到,虽然状态比较奇特,既然这样,那鬼与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带着月如初落在庭院里,也没松开手,笑着问她:“变成鬼之后,有什么不同之处呢?还望姑娘告知。”
月如初冷眉看着他,还是回答了他:“还可以消隐自己的身形。”
说着她就在他手中消失了踪影。
“哦。”徐澄之惊叹出声,手上已空无一物,旋即一击挡在了身前,月如初的身影显现,徐澄之笑道:“这种攻击可不起作用,被接触到就不能隐形了啊,看起来还是挺弱的。”
月如初不甘心地收回手,咬牙道:“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徐澄之思忖着,突然眉头一挑,问了一个问题:“那鬼,也会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