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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开始

    宏历年九月十二,科考开始了。

    徐澄之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打量着周围,整齐排列的桌椅,填满了这本还算空阔的院子,位置上已坐满了人,徐澄之一眼望去,没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全场一片肃静,没有一人发出声响,似乎是生怕自己因为一点异动被考官扔出去,也或许是单纯因为考试即将到来的紧张。

    突然一声钟响,一旁的侍从为所有人发下一张纸与简单的笔墨。

    这一环节将场上的气氛改变了一点,伴随着轻微的走动和纸张传递发出的声音,气氛更紧张了。徐澄之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不再去看,而是回忆着这一个月看过的书本。

    书里面的内容虽然有些难懂,但对他而言还算有趣,因此他看的很快。荒宅里暗淡的烛光,从树缝间漏下的光,都在书本上落下了阴影,那些点点滴滴,与字里行间的礼义仁道,融合在一起,百般感悟涌上心头。来临安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可是这一个月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学而斋,南宫……最后停留在了林怀远的身上。

    很久以前的回忆一闪而过,徐澄之低下头,端详着眼前这张轻薄的纸,不觉有些感慨,所有的一切都将汇聚于这张纸上吗?他看着身旁的人,他们热切的视线都将牢牢聚集在台上坐着的主考官身上,等待这他将题目公布的那一刻。

    日晷一点点地迁移,渐渐接近了那个数字,徐澄之拿起了笔。

    一笔落下,林知水端详着眼前的字,笔力依旧,虽然办完丧事后,他的一下子苍老不少,但他却坚持着,不肯让心中的那团气散去。

    练字是他这些年坚持的习惯,他年轻时便以一手好字闻名乡里,来临安赴考也以这手字广受赞赏,官至宰相后,他也没有疏于练字。只不过这字却有了些许变化。

    白纸上,一个个正楷大字印在其上,规整有度,疏瘦劲练。在他年轻时极爱那行书,挥洒自如,可如今不再写了,惟这正楷,愈发老辣,一笔一划,人生常情。

    圣人曾言:五十而知天命。可如今自己却愈发不信这天命了,是还未看透的原因吗?

    林知水将这幅字放到一旁,又拿起新的纸张书写起来,还没等这幅字写完,外面突然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这可是丞相的府邸!你们想干什么?”

    他听到有人隐约的声音:“丞相?过了这坎怕就不是了。”

    心里早已有了预感,他落下最后一笔,坦然出去了。

    外面的官兵不顾阻挠,一路横冲直撞,径直冲到了厅前,与站在门前的林知水对峙着。面对当朝丞相,为首的那人还是不敢那么放肆,拿出了刑部的手令,让林知水配合调查。

    “要逮捕当朝丞相,刑部的命令可不太够!”管家在旁边怒道。

    为首的人轻蔑地看向他,说道:“丞相先有渡船之祸,又涉嫌结党营私,密谋科举,我等奉命抓捕,还望丞相大人理解。”

    “怎么会!丞相断不会做这等事!“他急道。

    “会不会不是你说了算的,让开!”

    可是老管家仍死死地挡在官兵前面,林知水叹了一声,说道:“拂叔,让开。”

    “可是,大人!”他回过头来,泪流满面。

    “让开。”

    “是。”与丞相相处多年,他早已深知其性格,声音颤抖着退到了一旁。

    林知水走上前去,被铐住了双手,然后一声不响地跟他们走了出去。

    不远处隐约传来在为科举的举行庆贺的声音,他轻蔑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与此同时一声锣响,主考官揭去了台上的红布,一行字显露出来,伴随着他毫无起伏的声音,这届科考的题目公布。

    这是?徐澄之凝视着这行字,着实有些意外,因为这题目十分怪异,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印象中,题目差不多就是从四书中挑出一句话,然后根据这句话写关于自己的理解,可是如今却为何是这个?

    坐中学子皆是一片哗然,因为这题目压根与以往不符,很明显也并非取自四书。而面对学子的疑问,考官只让他们安静。

    “喧哗者逐出考场。”场上立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而被带走的林知水因为还未判罪,所以现在的牢房条件还算好,明净的窗户,落下日光,里面的桌子上还有一张白纸和笔砚。

    这是让他认罪吗?他嘲然一笑。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林知水转过身去,并不意外地看着来人。

    “若大人愿与南宫家合作,您明天又是宰相。”

    “若是不呢?”

    “大人心里清楚,这罪名怕是洗不清了。”

    “我何来的罪?”

    “只要进了这里,便是有罪。”他斩钉截铁道,勾起的嘴角,以及如钩子般的眼神。

    林知水后退了几步,安然坐下,看了一眼周围,徐徐道:“那就回去告诉你家大人。”

    南宫府中,南宫家的老人抚着花白的胡子,正思量着事情,韩亦敲门后走了进来。

    “怎么样?”

    “他只说。”韩亦的神情似在无可奈何,说道,“无可奉陪。”

    “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等他退下后,旁边的房间一下子被人打开,严慈走了进来,满脸不满道:“那姓林的一向固执,既然被我们抓住了把柄,杀了他也就完了,与他合作什么!”

    老人听了他这番言论,只是说道:“堂堂丞相,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弃了的?”他还有更多的用处,而且他的生死掌握在那位的手中,又哪有那么轻易。

    “哼,南宫大人也未免太小心了,丞相又如何?哪怕是……”但他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慎言!”看了那戾气写在脸上的武将,南宫叹气一声,说道,“你莫心急,我自有安排。”

    一番交谈,各自不能令彼此满意。

    于是他也走了,管家出来询问道:“否按原计划进行?”

    “是。不过,除他以外,还有。”老人看向武官离去的方向,下了命令。

    林知水其人,学识渊博,百官之首,权势加身,依旧无奈于道的矛盾。中立三十年,如今欲变之,但一旦卷入则万劫不复,无可悔也。如螳臂当车,蜉蝣撼树,一触即发,为势力交锋所及,岂得善终。

    所谓:道隐佛藏儒亡际,人行于世以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