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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请帖

    周行他们来临安这几日,都是艳阳天,给人凡尘朗照,人世喧嚣之感,但一下了雨,就在烟雨中显出一丝萧瑟来。深色的房屋,被打湿的砖瓦,路边雨滴摇落的老树,都显得格外静谧。

    徐澄之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两个斗笠,勉强一避风雨。街上唯有少许行人匆匆,等他们越靠近南宫府时,街上的人就愈发少了。

    徐澄之还来不及思考这其中的问题,便已经感觉到了暗中隐藏的杀机。当街上终于不见一个行人时,杀机毕现。

    一伙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将周、徐二人围住,他们全身都被黑布包裹,手中一柄短剑,整齐有素,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怎么现在才来,他们速度也太慢了。”看着终于显露的人影,周行漫不经心道。

    徐澄之闻言诧异地看向周行,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而周行则默默拿出了自己的剑,敌人已经围了上来,但周行却不急不缓对他说了一句:“我之前看了你给我的那些书。”

    徐澄之不解,只见他举起剑,看向它的剑锋所指,说道:“我给我的剑取了一个名字,此剑名为,不妄天。”

    在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那群人也终于到了眼前,周行举剑便迎了上去。雨水打在剑上,无声滑落,被扬起的水珠,夹杂在涌上来的密麻的人影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又一个黑影倒下。

    徐澄之听到周行的话,还没来得及笑话他,就从周行的动作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随着黑衣人的死亡,一股异香逐渐蔓延开来。

    “这是?”徐澄之颇有些疑惑,随即立刻提醒周行道,“动作快点,他们的血里似乎有些不太妙的东西。”

    周行恍若未闻,他本来便没留手,没一会,那群人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活口,其余倒下的人,皆被雨掩埋。

    见他们所着并非官衣,周行问道:“你们不是官府的追兵,那你们是谁派来的?”

    但知道所逃无望后,对方就直接咬碎了嘴里的毒药,自尽了。

    一旁的徐澄之见状走了过来,说道:“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某个家族培养的药人。”然后在死去的人身上翻了翻,本来不带什么期望,毕竟对方死的这么干脆,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却不想还真的翻出了什么。

    被搜出的是一个小小的包裹,徐澄之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个荷包,做工精美,造型别致,上面印着一个“乐”字,以及一封信。

    看见这个荷包,徐澄之就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哦,威胁,徐澄之眉头一挑,反倒笑起来。

    “信上写了什么?”周行问道。

    “信?”徐澄之拆开一看,告诉他,“不,这不是信,而是一封请帖。”

    请帖?看着满脸疑惑的周行,徐澄之笑道:“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不是吗?”

    将荷包与请帖收好后,徐澄之看了一眼天色,夜幕尚未完全笼罩,应该是刚刚戌时的样子,时间刚刚好,于是对周行说道:“走吧,我们去皇宫。”

    周行却很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去那个宴会?直接去南宫府不就好了?你担心乐坊的话我可以去护住她们。”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啊。”徐澄之恨铁不成钢一般地看着他,摇摇头,说道,“确实是南宫害我入狱,不过再次将我投入狱中的又是谁?以及这场邀请,怎么想都很奇怪,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去看看吧,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于是两人再次来到了皇宫,不过这场是从正门光明正大进去的。巍峨的城墙,将深宫中的宫殿楼阁层层围住,复杂纵深的道路,将两人带往了荷花池边,也就是之前徐澄之心心念念而没能去成的莲池。

    说是池,其实用湖倒是更恰当些,一望浩渺的湖面上,繁密的莲叶如同绸缎,因为正好下过雨,莲叶上有不少玉润珠圆的水滴,叶叶风倾时,漫漫荷塘随鹤舞,轻轻剪影风末寻。

    荷花自然是极美的,可是却被华衣佩裳们簇拥着,显得苍白了起来。

    徐澄之还没好好欣赏眼前的美景,便被人打扰了兴致,他自然要去里湖岸近点的地方,可湖岸已经被早早到来的贵族子弟们占领了,而去十分聒噪,密密麻麻地簇拥着,徐澄之试图绕过他们,便被人找了麻烦。

    宋诵章几人也是临安一显贵之家,不过身出旁枝,在家中一向不受重视,但今日宫中办这荷花宴,却邀请了他们,心中自然志得意满,见周、徐二人衣着也不华贵,想来定不及他们,却从他们身边随意走过,也不打个招呼,就想借奚落他们来引人注意。

    “呦,今日可是流云公主举办的盛宴,怎么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了,半点礼数都不知,惊扰了公主可如何是好?”宋诵章大声道。

    “是啊,这人是谁?平日都没见过,想来是某个不入流的小家族的吧。”一人附和道。

    “你们哪个家族的?”另一人质问道。

    “哪个都不是,外地来京赶考而已。”徐澄之被迫受此关注,有些无奈地回复道。

    听闻此言周围一阵唏嘘之声,随即更尖锐地嘲讽起来,让二人离开。

    徐澄之本不想在这里引发冲突,但就在犹豫如何应对时,一人看到了这边的乱象,走了过来。看见来人,周围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神态顿时谄媚起来,以宋诵章为首,赶紧迎了上去,谦卑道:“南宫公子原来也在,恕在下实在眼拙,没能早早向公子见礼。家父宋川付,前些日子多蒙公子照料了。“

    “南宫,南宫祈?”徐澄之出声道。

    旁边的人听到了立即训斥道:“就凭你,怎么也直呼公子大名!还不向公子赔礼!”

    原来来人正是南宫祈。徐澄之冷冷地看向对方,长得人模狗样的,脸上却笼罩着一股阴郁之气,颓靡不堪。

    而此刻的南宫府中,烛光剪影下,管家黄信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这么放大公子去,不会有危险吧。”

    已年迈古稀的老人脸上却不见半分犹豫与担忧,告诉他:“料他们如何也不敢在皇宫中动手,而且,祈儿若不去,又怎么把人引出来呢?而去你们也提醒过他了吧。”

    “是,老奴千叮咛万嘱咐,让公子宴会结束后留在皇宫,先不要出来。”

    “那就没问题了,告诉沈四,让他们做好准备。”老人回过头,向窗外望去,目光如炬,望进无边夜色中,恰似猛虎未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