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对面便是书架,隔壁便靠着墙,于是徐澄之干脆席地而坐,并招呼周行也坐下。只见他轻咳一声,先说道:“百年前武林浩劫,仙人避世,再无音讯,直至二十年前,修仙路开,这个没问题吧。”
是没问题,不过,“你说的太简略了。”周行不满道。
“没事,百年前的真相如何,凭我们现在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所以那段我们暂时略过,接下来的才是重点。”徐澄之顿了顿,满脸凝重道,“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要的是之前修仙路的结果还是经过?如果是结果的话,据我所知,当年的修仙路无一人成功。”
“经过的话呢?”周行看上去也不怎么在乎结果的样子。
“那就说来话长了。”徐澄之回忆了一下道:“我听说,一开始,不过是当初的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带着他的一群朋友去找那条传说中的路而已,没什么名气,武功也不怎么样,我只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方时雨?在当时根本没什么人把他们那一行人当真。”
“和他同行的有哪些?”周行问道。
“能确定的只有五个,我的母亲,当年富甲一方的徐百枝之女,业寒门万枝山,现在是掌门了,无缺门之徒于秀出,这个确认已然身死,寻影宫首徒莫失,据说死了,还有就是……”他迟疑着看向周行。
周行接过他的话:“以及我的父亲,周约。”
“是的,我记得当初他当初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吧,没想到他也加入了。”
“他一开始确实是没武功的,所以好像在一行人中也不怎么受重视。”周行补充道。
“然后在短短几年内一跃为武林魔教之尊?他真的没找到修仙路?”徐澄之话头一转,好奇地问道。
“没有,虽然他没对我谈过当年之事,不过没找到修仙路是肯定的,不然又怎么会是现在那个样子?”周行出言嘲讽道。
“那他肯定也知道些什么吧,不然为什么他把自己关在魔教一步不出?”
“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啊,既然这样为何不谈谈你母亲?她又知道些什么?”周行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说下去。
“自然是如你父亲一般什么也没告诉我,而且她也不怎么出现……”说到这里,徐澄之眼中忽然一亮,“难道是这个?”
“周兄,你看啊,当年整个武林都被牵扯,瑞城甚至举城被灭,你爹和我母亲为什么能从中幸免呢?他们的武功在当时只能算平平,再加上他们都没有找到修仙路,我思来想来只有一个原因。”
“你的意思是他们提前退出了?”周行顺着他的话一思索。
“没错,就是这个。”徐澄之眼光灼灼,问道,“不知周兄可曾从令尊口中听到我母亲的名字?”
周行确定地告诉他,没有。
那么,徐澄之继续大胆推测:“既然是曾经一同寻找修仙路的好友,又怎么毫不提及?周兄,接下来我的推测或许对令尊有些冒犯,望周兄莫怪。”
周行随意道:“无妨。”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周行听了一个自己父亲与对方母亲相爱相守,抽身而退,却惨遭拆散,最终黯然退出的故事。
看着兴致勃勃的徐澄之,周行心中并没有生气,反倒有几分好奇,一般的人会这样对自己的父母妄加揣测吗?
等这个长长的故事结束,周行随口问道:“你的父亲呢?”
“有是有的吧,不过好久没见了,没什么印象。”徐澄之挠了挠头,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下。
周行隐约明白了对方为何如此的原因,虽然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修仙路呢?”
徐澄之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拼凑的故事似乎与修仙路并无关系,他看着周行,相看两无言。
自那以后,两人便逐渐成为好友。转眼数年过去,两人依旧没能拼凑出当年的真相,而到了现在这个关头,修仙路又即将开启。
“十年了,怎么可能没变。”虽然想起了过去,周行依旧不理解他在感伤什么。
“同样的武林,同样的修仙路,不觉得太让人意兴阑珊了些吗?更何况说不知真假。”徐澄之蹲了下来,盯着晃悠悠的水光,捡起一颗石子掷了进去。
“这不是挺好吗?无论真假,那些他们死死抓住不放的信息,就不得不显露出来了。”周行偏头看他,说道,“所以你才想到人间去,不是吗?”
“是啊。”徐澄之笑了,就像是清风荡开了水面,问道,“既然要去修仙路,你想好从哪出发了吗?”
“没有,我打算等……”
徐澄之却不待他说完:“既然没有,那我们就去临安吧。”
周行为好友的反复无常有点头疼:“那不应该是你旅行的终点吗?”为什么要一开始就去。
“任何事情在你要去做之前都不能将预想结果当成最终结果。”徐澄之说着不知所谓的借口,徐徐道,“但我们还是要做好万全之策,我们现在去看了,不满意再换不是?”语气间颇有点语重心长的意味。
“那是你朝思暮想想要定居之地,不要说得好像在找什么临时居所。”周行冷笑道。
“你既无异议,我们便即刻启程吧,”徐澄之愉快地说道。
“徐澄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们的试炼还没结束,而且你就这样直接两手空空地去临安?”周行有点不可思议。
“既然决定好了,而且还在这个渡口,天时地利人和,为何不走?”徐澄之理所当然地说道。
说完便跳上一艘船,直直的看向周行,周行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笑了,就像是一个视剑如命的剑客忽然把剑融在火炉里那种说不出他在想什么的笑,只听他开口道:“既然这样,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