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对攻城器械的熟悉。
代善比曹友义还要熟悉的多,因为这几十年来,后金一直处于进攻状态,而大明一直处于防御状态。
所以对于攻城器械的使用,代善肯定比曹友义这个天津卫总兵要来的熟悉。
并且也熟悉这种器械的优劣点。
所以看到这些攻城器械时,第一时间就命令,把金汁和滚油给煮起来。
像云梯这种东西架上了城头推是推不动的,只能浇油或者火油,然后一把火烧了。
用滚油泼下去,和煮滚的金汁泼下去,泼到攻城的士兵身上,皮肤马上溃烂,而且是医治不好那种。
也正因为是他对攻城战太熟了,所以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这些准备攻城的士兵,其实一点都不娴熟。
但就算胸有成竹,他也不会松懈自己的戒心。
冲着伺候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副将问了一句:“其他城墙面前,有没有攻城器械?”
“回主子,其他城墙跟前只有人守着,不让咱们突围出去,没有任何的云梯和冲车楼车的影子。
看来敌人主攻方面就是咱们这一面的城墙。
主子,这才四架云梯,能顶什么事儿,看奴才待会给他点了!”
副将的口气很大,但人家是真有这个胆气和能力。
云梯渐渐的推进,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
士兵们也在喊着号子,前排士兵顶盔贯甲手持刀盾,二排士兵也身披甲胄,手持长枪,三排士兵手里举着火铳,正一步一步的随着号子往前迈步。
代善在城墙上,等着底下攻城士兵开始踏入弓箭射程,城墙上的弓箭手已经加上重箭,蓄势待发,就等着敌人进入射程之后来一波抛射。
弓箭是所有清兵必备的武器之一,既然其他三面城墙没有进攻,那么留下了基本防备的兵力以后,其他三面的兵力都被抽调到这面城墙上。
可是就在城墙上的所有清兵引弓待发时,却发现那些进攻的敌军在射程之外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连云梯和楼车,也都停在了三十丈以外。
其实这个地方是可以射到的,也是城墙上可以射到的极限范围,精准度的话就稍微会差一点。
所以也算得上是一箭之地吧!
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到了30丈以外,就算是抛射的重箭,也没有多大杀伤力了。
城墙上蓄势待发的气势,突然一滞。
代善不明白对方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清楚打仗时,城墙上的守军气势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守军是被逼的,逼到绝境自然会反击。
相对而言,打仗最重要的反而是攻城方的气势,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攻城何等重要之事,怎么会突然停了呢?
代善不相信对方不知道这个说法,在他心里有一种浓浓的危机感,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这个危机感来自于哪里。
突然在30丈以外的楼车上,那个叫陈秋的黄口小儿,开口叫嚣了起来。
“代善,再给你一个机会,开城门投降,否则就别怪我下令发起攻击了!”
代善眼力很好,可以看到对方高居楼车之上的身形,他压下心里面浓浓的危机感,大声喝道:“明人几十年来一直都这么啰嗦,从来没变过。
有本事自来取城,说什么无用之言!”
陈秋高居楼车之上,心里叹了口气,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传令说:“开始吧!”
陈秋的命令自然有人传进到两个地道里去,每个地道里都埋有一口棺材,每口棺材里都填满了满满的黑火药。
每一口填满了黑火药的棺材,都埋在了城墙地基底下掏出来的洞里。
有人手持着火折子在这里等着命令,现在命令一到,他们就点燃了导火索,玩命的往出爬。
刚爬出坑洞,拼命的往旁边一扑,就听到身后仿佛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动静。
在场所有人当然除了城墙以上的,全都惊呆了。
一个棺材里面装的火药,有多少?
少说差不多上千斤,就算没有也有好几百斤,在地下,在密封的棺材里,爆裂出来的力量。
可以将半截城墙全部掀上天。
此时就是。
在滚滚烟尘中,整段城墙全部化为残垣断壁,城墙上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存活的。
朱媺娖有点气喘,她亲手斩杀了三个逃兵。
其实,刚才那如同地龙翻身一样的爆炸,她也吓了一跳。
但作为一个比太子朱慈烺还要要强的人,朱媺娖快速的回转了心神,将几个被爆炸吓得抱头鼠窜的逃兵,亲自劈于刀下。
深深地看了眼那高高楼车上的身影,她咬了咬下唇,抖掉刀上的鲜血,清脆而又充满煞气的声音,传遍整个督战队。
“看好了战场,无令而退者,斩!”
“谁的位置出了漏子,我便斩了谁!”
她手上滴血的刀,很好的说明了,如果有人再违犯军法,真的会死。
“擂鼓!”
从高高的楼车上传下命令。
鼓手开始挥动比大腿还粗的鼓槌,鼓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刚刚爆炸,烟尘弥漫的城墙缺口处,曹友义大喝着一马当先,带着他300亲卫以及暂领的士卒,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冲了进去。
然后就是,崇祯带领的千人队,也杀了进去。
爆炸声传到其他三个城门时,太子朱慈烺,皇后周玉凤,黄蜚都接到了快马命令:“将令:鼓声起时,蚁附攻城!”
大鼓声虽然只在正门敲响,但声音却传遍了整个城池。
听到鼓声后,三门也同时开始攻城。
城墙,都是从外边慢慢慢慢的往里缩,所以城墙上严格意义来说,只要手指够有力是可以爬上去的。
但大多数守城士兵都不是吃素的,蚁附攻城方式的缓慢就会给守城士兵太多的反应时间,把他们给砸死。
但此时,他们三个门的攻城行为,唯一的任务其实就是为了牵制上面本就不多的守城士兵,让他们不会支援那面已经被炸毁的城墙。
从楼车上下来的陈秋,手里拿着那张硬弓,如闲庭信步一般,跟着部队冲进了缺口。
在爆炸过后反应过来的清军残兵们,也开始组织起来反击。
陈秋一路上射杀了无数看上去很顽强的残敌。
其中一个披的那副铁甲,很明显就是高级货,应该是个人物,武艺也极为高强,在他跟前躺倒了十几具明军尸体。
于是陈秋张弓搭箭,直接把他射了个对穿。
在他面前,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存在。
至于这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是代善。
至此。
城中的所有反抗,从此落下帷幕。
“军门,找到代善了,他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