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齐神演技的时候到了。
先说说捉内奸的原理——古术有秘法,目前推断死于里应当是有人使用了这种秘法,才隐藏了妖气怨气,让所有人都光凭着神识感知不出来。
但这种情况会一定程度上削弱他们的灵力,使他们的灵力维持在一个限度之内。为了争夺通神牌,一旦逼得他们使用了超过这个限制的灵力,再凭借齐未眠这副火眼金睛,自然可以看出哪些是妖物。
而要逼出他们用更多的灵力,前提是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把握赢得这局,值得冒这个风险。而不是还未上场就被吓退了,隐没在四御里。
这点很容易,因为通神牌是唯一能打开东玄门的钥匙,是所有妖物挤破脑袋也想要得到的宝物。所以剩下得,就是看这些捉脏东西的人如何演得吃力又必须恰巧获胜。
参与这场任务的不止齐未眠,但真正知道任务本质的就只有会长和齐未眠、常今以及那个吊儿郎当的庄晟。
每每齐未眠在某人身上一指,庄晟就拿小本本记下一人。靠着台竞,近日他算是手要断掉了。
同时也是狠狠地被震惊到了,直到现在他还在隐隐后怕。甚至他还持有怀疑一般问了句:“当真?”
齐未眠头也不回,只淡漠道:“你可以不记,但我只说一次。”庄晟捅了一下他肩膀,“哎呀我相信你,别不高兴嘛~我只是感慨一下......”
其实齐未眠也理解他。毕竟堂堂一大组织,一场台竞,三分之二都被说是内奸。这个时候你甚至怀疑自己是那个细作。
常今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庄晟那消瘦了一些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捍卫的东西,她失败了三次,仍然孤勇,所以她在埋怨自己的同时还钦佩着自己,也钦佩着庄晟。
比起她一炮而红,齐未眠赢的局数比她多,但每次都演着一副好戏,几乎每一场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被抬了下去。在四御,人们只关注强者,所以齐未眠并未得到多少注意,甚至那些女孩子的痴痴目光都比观众多。
说到这里,常今也不得不感慨。但总归也只是苦笑一声,日日回家对着方方的镜子反反复复端详自己的脸,每天都能挑出一些自以为如此的毛病。
于是便逐渐觉得配不上,那份本就卑微的欢喜被她埋地更深了,甚至她在不停想办法找个垃圾桶丢掉。
庄晟久久听不见往日那嘈杂的女声,回头垂下脸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常今越发憔悴的脸竟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楚楚可怜这个词好像就是比着她组出来的。
“怎么了小美女?”他调笑的意味很明显,关心的意思藏了起来却被常今发现了。
她也随着挤出一抹笑,道:“没睡好而已......真没什么。”后面一句是因为齐未眠也转过头看着她了,她又补了一句。
台下“彭!”的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庄晟也跟着眼神滑到了擂上。“我去,真得劲!”
是两个壮汉在肉搏,双方是当真没使用一丝灵力,好像如此便能彰显男儿血性。
没有哪条明文规定血性方刚具体是如何,然而比起台下两个赤膊男子,常今更觉着没了婆婆的单清顺以及嬉皮笑脸的庄晟,更贴合这个词。
最后两人还不是逼得对方使用了灵力。装是能装,但也确实没多大问题,起码不是四御的内奸。
下一场念了一下名字,常今直呼:冤家!
她平日很少来观赛,主要不想碰见齐未眠和徐漾。多数时间都把自己与那把奇异的剑锁在一起了。
徐漾今日穿了白奶色的短上衣和黑色的超短裙,高腿黑丝袜裹着她双腿,她甚至还踏了一双十公分的高跟。
正在楼上的常今透过缝隙勉强能看见,庄晟好笑着让开一个位置,扶着她背,让她挤到自己前面来。这便是最前面的栏杆处了,徐漾那美丽的身姿一览无余。
常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白色短袖,黑色中长裤,然后是......拖鞋。
暗自苦笑,其实她今天早上早起了两个小时,为了打扮自己,但踌躇了许久,她在难以抉择之中还是选择了放弃那件裙子。甚至故意把不梳头也柔顺的发丝搞得一团糟。
常今觉得这样就可以逃避,这样就能退出,这样就可以解决她的进退两难。
话到,每天徐漾的武器都在换,可无论怎么换,她都游刃有余地胜过对手,至今很少人知道她到底什么兵器用着顺手。上一回她皮衣配长鞭,今天拿了一把趁手的细长刀。
一上台,先朝齐未眠抛了个媚眼。
愣是常今也觉着抵挡不住,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美。是那种气质的大美女。标准的瓜子脸,黑长卷,眼睛又大又细,鼻梁又挺又有弧度,特别是那张迷人的嘴唇,当真是魅惑。
往那里一站,好像打擂台都变成了走秀台。
对手也是一个美女,但跟徐漾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独角兽和野马,这样类比比较合理。因为那个女子真的就像野马一样不羁——扎着大辫子,阔腿高帮裤,紧身土色上衣。
两人都用的刀,“铮铮铮!”几下,女子已经有些吃力了,徐漾还走着模特似的步伐朝她而去。
那女子捂着胸口的手忽然上了力气,横扫一刀。徐漾却是一个轻轻的后空翻——
众人惋惜一声:居然穿了打底裤。
尤其是庄晟,他一脸义正言辞道:“这在干什么!这就是对我们的不信任!”
常今:“......”
随后徐漾不再优雅逗那女子了,没错,她今天不知怎的,故意花哨地秀了一番才踢人下台。
敲锣宣胜时,她又朝楼上抛了一个飞吻。
齐未眠竟回了她一个微笑。
庄晟撇了撇嘴,“哼!齐神,你好福气呀!把我们四御最漂亮的一个捞走了。”
常今已经与他并肩,擂台又在齐未眠的方向,所以很容易瞧见他的神情——是那种平日里很难看到的不嘲讽的微笑。她抿着唇想要挤出一个宽慰自己的笑,却是嘴角向下去了。她终究是难以控制,为不丢人,又转过身逃开了。
现在还不知道跟谁比,只知道今天的名单上有她。
正好去一趟一楼的洗手间,准备一下吧,应该也快到她了。
看着镜子里睫毛湿了黏在皮肤上的自己,嘴唇已经没有了多少色彩,头发隐隐蓬得跟刚去翻了垃圾桶一样。
关键是这个时候还淌着鼻涕,惨不忍睹算是诠释明白了。她简直想把镜子全部砸了。
还不给她留释放情绪的时间,外面已经开始念到她名字了。于是她又只能摸了一把脸,胡乱梳理了一下打了结的头发,匆匆出去了。
谁知道一出来,就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一个人。
齐未眠听到名字也是微微一震,但也在意料之内。毕竟刷下来的人越多,他俩碰面的机会越大。
还没上场,就只是走上去这段路,都能如千斤重一般要了常今老命。她现在甚至想逃离整个人间。
起初她确实是想着打扮得难看一点,死就死的心态,没戏了就没戏了。但今天对比着徐漾,再反观一下常今自己现在比出门还邋遢的样子。
看着火红的地毯,高耸精致的阁楼,真的有一瞬间她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可能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很正常的一个状态,实际上在她脑子里已经上演了好大的一场戏,崩了好多次台,自我消耗了好久。
站在台上,等着锣声响的那几秒她觉得比前面十九年还过得漫长。她就这么目不转睛凝视着锣。
“当!”那绑着木头的红布终于挨着了铁圆饼。
“我认输。”
轻飘飘飞过三个字,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常今就已经御剑离去了,这次她是坐在剑上的,有些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