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下次别这么鲁莽！”
二人走远后，陈父感叹说道：“今日好在遇到个讲理的大儒，你他日要是遇到个不讲理的呢？”
拜入仙人宗门固然好，可终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的。
陈冬手中拿着的那副字，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十年求学，不过尔尔……
陈父没发现儿子异样，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大度：“儿啊，你以后要多和你那个朋友来往。”
陈冬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王凡，他蹙眉转头，刚想反驳，可看到自己父亲的两鬓斑白，又瞬间无话可说：“知道了，爹。”
自己父亲是县长，和别人打交道方式自然不像修行之人，所谓的阿谀奉承只不过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好，好，……”
陈父眼都快眯起来了，儿子回来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这样叫自己，都说仙人会斩断七情六欲，看来也不全是。
父亲那发自肺腑的喜悦让陈冬一愣。
十年来离多聚少，自己沉迷于修行之道，可父亲？
二人走在街道上，陈父依旧笑容满面，而陈冬越想越低头，陈父突然说道：“那是银丝糖吧？”
银丝糖？
陈冬隐约有些记忆。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一瞬间，小时候的记忆涌入脑海。
娘亲走得早，所以父亲非常宠溺自己，小时候要什么父亲都会买给自己，银丝糖就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吃，那时候可没少买，自己也靠着银丝糖也成为了小伙伴的老大。
以前父亲还是里长，说好听是里长，说不好听的就是替人管事的，而且还是专门管一些官府懒得管的芝麻小事。
没有所谓的俸禄，要是上面心情好或许会给一点赏钱。
说到底还是和平民百姓没什么差别。
再想到父亲脸上用那些大红大紫的衣服都掩盖不了的皱纹，陈冬才知道那时候的父亲为了自己的任性有多么不容易。
“你尝尝，想来你们仙人宗门也没有这个东西。”恍惚间，父亲已经买了银丝糖回来：“好久没吃了吧？”
陈冬接过来尝了一口，入口既酥松绵甜，稍微泯一口就会化开，甘甜不腻，可修行多年的他早已吃不惯这些东西。
少年顿了顿，可看到父亲期待的样子说道，又点了点头说道：“还行，味道和以前差不多。”
味道差不多，感觉却早已不同。
陈父显然很高兴：“那正好，到时候回宗门你多带一点回去，给你那些师兄弟、师姐妹们尝尝。”
“好。”
陈冬微微一笑：“爹，我们什么回家啊？”
字已经拿到了，师妹被钟爷爷的人带走，大师兄又说不用着急回宗门，或许可以多待一些时日。
“不急，不急。”陈父呵呵一笑，这一趟求字是次要的，真正要紧的还在后头。
……
院子里，王凡没看懂陈冬的态度为何会转变得如此之快，他只能归根于那两行自己看不懂的字。
儒生看着发呆的少年，笑了笑，问道：“王凡，我准备去茶摊了，你留在这里，还是准备回家？”
啊？
王凡看着头顶的烈日，这么快就到中午了吗？
“我留在院子。”
王凡想了想，要是自己回去肯定会被安冉苒缠着，到时候可不好练字。
儒生点点头：“纸张不够，可自行入屋拿。”
王凡看着远去的背影，一笔一划地写出刚才儒生写的那两句话：“写不好，先记下来也未尝不可吧？”
少年提笔傻笑，完全没注意到围栏外站着一个人。
“真丑。”
啊？
王凡下意识地想遮住自己写的字，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自己确实写得不好看。
道人再次说道：“写的真丑。”
王凡不答反问：“你是谁？”
他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道人有些无奈：“前几日你才送小道一把碎银，今日就不记得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跟祖师爷交代。
碎银？
王凡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日就是对方把安冉苒推到自己面前的，如果不是对方或许自己真的可能会丢下小女孩不管。
“那日多谢了。”王凡拱手道谢。
道人蹙眉，冷笑道：“几日不见，性情大变啊。”
前几日还爱答不理，现在还会向人道谢了，自己师兄还真是教得好啊。
道人调侃道：“王凡，你还真把人家当媳妇了？”
“啊？”王凡一脸茫然，然后又想起那日对方的话，连忙摆手说道：“不，不是，冉苒很像我小妹……”
王凡只能乱编一个理由，不过想到对方貌似是知道安冉苒身份的，又觉得多此一举。
少年注意到对方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刚要询问，道人却冷哼说道：“哼，你小子就多享几日福吧。”
说完，头也不转地离开了。
王凡疑惑，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生气。
……
罗海镇最豪华的宅子。
还是那个庭园，东方宇有条不紊地煮茶，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喝道这么新鲜碧落春。”
“就几步路的事，你让我帮带就是多此一举。”对坐之人正是和陈冬分别的楚云飞：“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王凡是对方推荐的，地图也是对方送的。
东方笑问：“怎么样？”
“还行。”楚云飞说道：“师妹没有遇到危险，而且还拿到了灵药，这一趟算是走运了。”他顿了顿又说道：“此番行程更是见到九幽剑修的风采。”
那一剑，自己一辈子恐怕也不一定挥得出。
“不要妄菲自薄，云飞。”东方宇很肯定地说道：“你日后也不见得会差到哪里。”
楚云飞自嘲一笑：“宇少爷，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啊？”
“三十不到就已经金丹境界，天下能找几人？”
普通修士百年入金丹已经不错了。
六十载入金丹是天才。
四十之前是天骄，三十之前是妖孽。
楚云飞叹气道：“五十岁前能入金丹我就知足了。”
东方宇笑了笑：“那十六入金丹呢？”
楚云飞瞳孔一缩：“九幽那位已经入金丹了？”
“前几日突破了。”东方宇点点头，叹气说道：“你看，对比之下我也不过如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一味和那些上位者对比，自己再厉害也终究有比自己厉害的。
楚云飞拱手道：“受教了。”
可回头一看，自己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人的遥不可及。
东方宇突然问道：“云飞，你觉得王凡怎么样？”
“你觉得王凡怎么样？”
楚云飞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没人会平白无故打探一个人。
“我收到一个消息。”东方宇叹气：“我想知道他值不值得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