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陈冬依旧身穿昨天的素衣,而陈父特意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
陈冬越看越不顺眼:“你咋换成这身衣服了,怪别扭的。”
平日里都是各种大红大紫,一下子换成这么素的衣服,他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陈父呵呵笑道:“臭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是大儒,早已超脱世俗,那种俗气太重的东西,肯定入不了人家的眼。”
陈冬白了对方一眼,您自己都知道自己俗气,那平日还穿来干什么?
陈父早已安排好,二人只需跟着走即可。
离开繁华的街道,拐进小巷,二人渐渐地看到一名儒生坐在院子。
儒生儒衫长袍,单手执书,宛若世外高人。
“先生,有人找您。”
带路之人在围栏外唤道。
儒生闻言抬头,看到三人并没有波澜,问道:“老人家好久不见啊,我那日提议您考虑得如何啊。”
那人连忙摆手拒绝:“先生,您就别折煞我老头子了。”又连忙转开话题:“听说您最近收了一位弟子,您有一位弟子就好了,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凑这热闹了。”
二人寒暄闲谈更是街坊邻居,一点也不像世外高人。
陈冬甚至已经有离开的念头,但碍于自己父亲在这里,只好作罢。
老人离开,陈父连忙表明来意:“先生,我们父子二人有事相求。”
他虽然是县长,可自己有事相求,自然要态度好一点。
儒生淡淡说道:“请进。”
院内非常简洁,只有儒生坐的地方有石椅,对方没说话,二人只好站着。
“不知二位有何事?”
“求字。”陈父解释说道:“我儿早年拜入高门大户,如今我儿即将回去,我想送副字画给我儿师门,以此表达贵门对我儿的知遇之恩。”
陈父自然知道仙人宗门看不起他们凡人凡物,可他除了大儒字画,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适合送给仙人。
儒生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打算求什么字?”
啊?
陈父有些紧张,这不应该是您看情况来写的吗?
陈父只上一段时间书塾,算不上读书人,刚才那段话都是他琢磨好久才想出来的,现在问他要什么字,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陈父正想着要对方随便写写就行,可儒生却转头看向陈父旁边没说过话的陈冬:“你来说。”
陈冬一脸无所谓:“你随便写。”
他是打心眼觉得眼前之人是九流之辈。
原本以为是松了一口气,结果陈父一听,脸都笑僵了,随便写,但不是随便说啊!
陈家一把拉住陈冬,连忙赔笑道歉:“先生,不好意思,我儿他……”
陈冬不领情,一手扯开自己的手腕,自己现在都多大,还拉自己的手,然后又不屑地说道:“爱写就写,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他们宗门最差的一人都有筑基修为,他还真看不起这些书画字墨。
儒生不仅没怒,反而一笑,淡淡说道:“十年游学,不过尔尔。”
没有嘲讽,只是实话实说。
少年黑下脸,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自己十年就已经半步结丹,说是天才一点也不过分,现在居然被一个九流之辈称为不过尔尔。
陈冬往前一步,一股无形的气息在院中涌动,院中的小槐树更是被这股力吹得摇摇晃晃。
儒生点了点头:“确实难得。”
筑基修为就已经可以灵力外放,确实算得上天才之列。
可惜啊,也仅仅如此。
儒生起身,陈冬再前一步,屋内的王凡再也待不住立马冲了出来,挡住了陈冬。
他就在里面听到几人的谈话,更是一下子就认出陈冬声音,可先生没让他出去,他自然不会不去。
可现在陈冬要对先生出手,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这股力量很强大,王凡明显能感觉到一股怪力在向着自己靠近,甚至自己的衣角都已经被吹了起来。
陈冬看清来人,立马收回这股气息:“王凡?”
大师兄对对方评价很高,自己对对方的印象也不错,特别是对方身上那股神秘感。
“你怎么在这里?”
陈冬显然有些高兴。
可王凡却没有回答,反而是警惕地看着陈冬,对方刚才貌似想伤害先生……
陈冬也发觉自己过了,不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尴尬之时,儒生开口了:“你不是让我随便写吗?”
“王凡,你去帮我拿一副笔墨出来。”
“是,先生。”王凡还是很听对方的话的。
陈冬更加疑惑了,王凡什么性子的人他是知道,平日里跟他说句话都是爱答不理的人,如今怎么会听一个书生的话?
很快,王凡就在石桌铺好了纸张,又把毛笔递给儒生,然后又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陈冬。
陈冬只能尴尬避开对方的视线。
儒生一手执笔,手臂快速抖动,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了,而半丈长的纸张没一会就被写了两行字。
行草字体一气呵成,时而轻如鸿毛,时而苍劲有力,横之长者瘦挺舒展,横之短者粗壮有力,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王凡第一次觉得字不是写的,而是画的!
“等干了就取走吧。”
儒生收笔,却没有落款。
陈家父子过来一看,陈父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看不懂书法,可一眼就觉得眼前的书法气势磅礴,超凡脱俗!
陈冬自认自己写不出这样的字,可真正让他发愣,久久不能回神的却是对方写的两行字。
王凡一直注意着对方,自然看到陈冬的神情变化,有些好奇地问道:“先生,上面写了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儒生回答,却看向愣神的陈冬。
王凡点了点头,前面那句还好,后面那句是真的不懂是什么意思。
陈父也一样,他隐隐约约听过这两句话,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听过,更别说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儒生看着愣神的陈冬,笑问:“如何?”
陈冬回过神,拱手至额,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先生,陈冬受教。”
原以为对方是九流之辈,却发现自己才是跳梁小丑。
陈冬态度变化之大让另外原本就不太懂的二人变得更加不懂了。
儒生点点头:“璞玉可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