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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打破科举为官的壁垒

    至于工匠制度,则是因为朱由检对大明当下的匠户制度弊端的认知了。

    现在的大明,缺技术吗?

    抛开华夏民族一直美轮美奂、举世无双的手工艺制品不说,单是军队的火器,这时候的大明其实也是不怎么缺的;

    起码没有和这时候在火器上已经有了不小的成就的西方,拉开过大的差距。

    大炮、火铳等火器,除了理念上的差异之外,其它都大差不差。

    真正差的大的,是大明这时候低劣的产品质量。

    以至于火器非但没能如两百年前那般在战场上发挥它应有的威力,反倒低劣到军中的将士都不愿意使用,自我选择退化,和清军拼起了刀子、比起了弓箭。

    原本高出冷兵器一个维度的它,却被束之高阁、未能在保家卫国中出力。

    而产品质量为何差?

    当然不是因为大明工匠的手艺不行,华夏民族自古以来就是最聪慧、最心灵手巧的民族。

    导致大明产品质量差的最根本原因,是因为穷!

    贪腐、天灾等等多重原因,使得大明的匠户连吃饱饭、连养家糊口都成了问题。

    三天饿九顿、家里人都饿死的情况下还指望这些匠户能生产出高质量的产品?不给你一锤子就已经算是忠良可鉴天日了。

    所以匠户制度要改!

    具体怎么改,朱由检目前想到了可以从遏制贪腐、提高待遇、严查产品质量等方面着手。

    同时心中还有个隐隐的想法——给予工匠官身!

    凭什么只有科举这一条路上走出来的人可以有做官的机会?

    那些在手艺、医术、农技等方面浸淫了半身、取得了突出成就的专业技术人员,为什么就不能做官?

    就因为科举的人手中拿着的是散发着墨香的书,而农民、工匠、大夫手中拿着的是锄头、是铁锤、是草药,就不可跨越这道鸿沟?

    朱由检觉得这不公平、非常的不公平。

    他要填平这道鸿沟、打破这个壁垒,让真正有能力的、做出了突出贡献的农民、工匠、大夫及其它专业人才,也有做官的机会。

    只有这样,这些行业才能真正的得到社会的广泛尊重,这些行业才真正的有出路、有前景,大明的专业技术才能有更强大的推动力,不断涌现出更强大、更先进的技术!

    只是任何一项制度的改革都是不容易的、都将牵一发而动全身,贵如大明皇帝朱由检,也不是大笔一挥、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小如医疗改革和工匠改革也依然是如此。

    所以规划着这些的朱由检全神贯注,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堂下刘维平和兰剑二人,也沉浸在《防疫论》、《外伤集》,这两本朱由检所谓的‘古籍’所带来的、跨时代的知识的洗涤当中无法自拔。

    其中的许多论点,都是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全新知识,让两人大开眼界的同时,也触类旁通的学到了许多的东西。

    于是乎,这间虽然也不小、但比之朱由检之前的办公场地却要袖珍的多的书房内,尽是哗哗的翻书声,无其他一丝杂音。

    连呼吸声都在刻意的压制中微不可闻。

    “都说陛下治国勤恳,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误国的果然都是那帮腐臣!只是这都快亥时了,陛下该歇息了才是,我该不该打断陛下、劝上一劝呢?”

    “再就是这所谓的古籍又是从何而来?此前从未听陛下说过呀?也未见何人给陛下进献过古籍啊...还有那两支犀利的手铳...陛下可真是太神秘了,这就是真命天子、真龙转世的皇帝吗?”

    扶刀静立在书房一侧、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沈从文,默默的想到。

    “陛下,人带来了。”

    “草民吴有性,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亥时刚到,门外响起了王承恩及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朱由检从思索中抬起头,看向了堂中那名跪在地上向自己伏身叩首的人。

    “平身,赐座、看茶。”

    朱由检单手虚扶,温和的说道。

    之后朱由检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目光有神的打量起了拘禁的坐在圆凳上的吴有性。

    后世绝大多数人对吴有性的认知,都是来自于《大明劫》这部电影,朱由检也是如此。

    在那部电影中,吴有性虽怀才不遇、抱负不展,但单从形象上来说,却也是温和儒雅、仪表堂堂,典型的社会精英阶层的状态。

    但眼前的吴有性,却大大超出了朱由检的记忆。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满脸憔悴;

    双瞳中除了紧张外,还有厚重到仿佛扛着一座山的疲惫和沧桑。

    这哪是一名写出《瘟疫论》、开华夏传染病学研究之先河、堪称当代‘逐疫者’的当世大才啊?说是一个行就冻饿而死的流民都不为过。

    从这也可以看出吴有性的品性。

    以吴有性的医术,在哪里都是饿不着的,没见同为大夫的刘维平和兰剑,身上都穿的起锦袍,脸上也是肉乎乎、满面红光的吗?

    看来刘维平所说的‘悬壶济世、四处巡诊、不取分毫’不是虚言。

    想来也该是如此;

    唯有真正将天下苍生放在心上的人,才能追逐着让所有人都谈虎色变的瘟疫,发现瘟疫的传播途径、写出《瘟疫论》这等旷世之作!

    朱由检对吴有性更加的敬佩了。

    打量了一会后,亲和的问道:

    “先生是何时来到山海关的呀?”

    “皇上折煞草民了,草民哪里当得起皇上称呼先生?草民是半月前才到山海关的,此前先是在保定府,为了躲避战乱到了天津,然后才到了山海关。”

    朱由检这句敬称,把吴有性惊吓的不轻,搭着小半边圆凳的屁股匆忙抬起,又跪倒在了朱由检的面前。

    “这...呵呵,快快起来吧,起来才好说话不是?而且在朕看来,又可你大可当的起‘先生’二字,你的《瘟疫论》朕读过,深受启发,对了,先生不是从天津那边过来的吗?那天津那边疫情如何了?”

    虽说经过这几天的适应,朱由检对旁人动不动的就对自己跪下已经习惯了许多,但这动不动就跪的交流方式,实在是太费功夫、太耽误事了。

    朱由检经常不得不中断话题,让下跪之人起来说话。

    就好像眼前的吴有性。

    “谢皇上...天津的疫情,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