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凄凄切切地照耀在土地上,把那仅有的几根枯草,也卷进了猎猎狂风中。
徬晚的夕阳沉入天边,一道孤长的身影踏上石桥,来人少年模样,目光清澈,像个阳光大男孩,身着粗布麻衣,背着一件高大的木匣,步履蹒跚走进了村门,向着村里走去。
一路上村民纷纷笑骂着打招呼,眉眼中闪过无奈与冷漠。
“狗剩,走慢点可别摔了!”
“狗剩,这么晚还出去找饭啊,你把你大爹的草药都给我,我发发善心,送你只兔子。”
“……”
发言的几乎都是村里狩猎队的青壮,清一色的肌肉猛男,生活在神山脚下的小坡村传说是搬山神族的后裔,少年便可与虎豹搏杀,成年之后可狩猎凶兽。
即便如此,夜色降临之前,狩猎队必须回到村子,这是多年穿下来的村规,经过全村人的一致认可,毕竟不认可的人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那片遮天蔽日的远古森林养育了一代代小坡村村民,又埋葬了数不尽的尸骨。
王胜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走着,身旁的声音仿佛听不到一般,对于这些嘲讽他就当听个热闹,甚至已经听腻了,或者说王胜从来不在乎。
自从7年前那天的雨夜过后,王胜头脑昏沉,记忆总是模模糊糊,满脑子只有些似是而非的道经颂念声喋喋不休吵得头疼。
“咚!”好听就是好头。
伴随着一声撞击声,王胜不住后退几步,吃痛的揉揉脑袋,抬头一看,眼前人十分高大威猛,像一座小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王胜嘿嘿一笑,叫了声叔。
“叔,你回来了”
王胜的叔叔—王冲杉正是狩猎队的队长,与其兄长也就是王胜的父亲二人天生神力,从小就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手!
王冲杉看着王胜双目瞪着老圆威猛的面庞透露着凶光,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看到王胜背后的木匣,王冲杉不由呼吸加重了几分,双眼闪过一抹不被察觉的动容。
不等王胜开口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夺面而来,一到拳风冲的王胜面部抽搐,“咚!”避之不及,王胜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老年人不讲武德!
少年青涩的脸庞带动着身体在空中做出一个漂亮的高速转体,以头抢地落在了十米开外的地下。
冷哼一声,王冲杉霸气开口,“臭小子长本事了,自以为会些戏法就厉害了,还敢出村一天才回来,今天的草药也不浇,要是这个月的草药数量少了一颗,我罚你饿三天不准吃饭!”
王冲杉话音一落扭头就走,一旁人们赶忙让出一条路来,生怕在这时候触了这位小坡村第一强者的眉头。
不一会儿一到“友善”的眼光再次瞟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再次想起。
王胜笑得没心没肺,道一句,“多谢大家关心。”又自顾自的向着家里走去。
村口建着长长的闸道以抵御兽潮的冲锋,在秋日的狩猎期,狩猎队就睡在这里。
走过了漫长的岩石路,一座座小山坡与山坡之上的高耸的房屋出现在王胜眼前。
王胜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哐当一声将背后的木匣抽出,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双手轻轻拂过木匣,一如七年前的熟悉……
在金黄的稻田下,一大两小三道声音依稀记得,“大爹,你什么时间才能教我练剑啊!”
“还有我,还有我!”
“臭小子,今天的狩猎功课做完了吗?”
收拾一下心情,王胜转头拖着木匣向村东走去,考下步伐不由地轻快了几分,一路心无杂念,向家而行。
直到临近村东小路的尽头,不远处一间隐藏于树林中的几间茅草屋舍浮现在王胜眼中。
村里人家力大无穷都钟情于岩石房屋,找几块巨石简单堆砌一番就是一个家,村里人体质特殊就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睡的自在。
为了建一个稻草的小家,可是费了王胜不小的力气。
推开稻草门,小院子很大满地都种着草药,村里的药草之前种下便任由其自生自灭,不是村里人懒,人人怪力在身,一个不小心就要毁坏一大片的药田。
王胜作为村里唯一的“正常人”,主动包揽了这份差事。
夕阳下的药草轻轻摇曳,闪动这翠绿色的光辉,显然长势的不错。
王胜三步并两步,一心朝着屋里走去,还未推门而入一道巨响如无声处听惊雷,屋内鼾声如雷。
旁晚时分,屋内有些昏暗,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还没入夜,床上的人背对着王胜深深地睡去。
王胜看着大爹—王冲铠,前小坡村第一强者,手掌在木匣上轻轻浮动,眸中充满了难以平静的激动。
“大爹,你的重剑我帮你赎回来了。”
王胜缓缓开口,平和的语气下难掩兴奋之情。
呼噜声戛然而止,床上的男人漠然坐起,身体轰然一振,一股炙热的气流将王胜轻薄的身子掀飞到了院里,砸倒了一大片的药田,看到王胜心疼不已。
眨眼间,木匣也被拍飞了出来,一发入魂正中王胜的脑袋,刚起身的王胜又倒在了地上。
王胜毫不在意,自己从小就在抗揍这方面天赋异鼎,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害的老子白高兴一场。”
王冲铠的声音格外的严肃。
“大爹,说好了教我练剑的,过了今天我可就成年了。”
王胜干脆趴在地上不起了,依旧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练剑?连剑都举不起来的废物也要练剑?当真是笑话!”
“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赶紧滚下山去,搬山神族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不配!”
此时此刻的小院子王胜沉默了,但不是因为王冲铠的冷漠,对于亲生父亲的做法王胜有些理解,可又完全没有头绪去搞清楚。
自七年前一场大雨过后,一切仿佛都变了,大爹放弃了自己最爱的重剑天天醉酒,而自己失去很多记忆,只留下脑袋中听不太清的道经叽叽喳喳个不停。
王胜曾经也不是没有和大爹提过。
“大爹大爹,你是生病了吗,还是说我惹你生气了,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听大爹的话!”
那时大爹只是沉默寡言,还不会对自己发火,只是时常眼眶湿润,而王胜也不敢在问了。
说到大爹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断的想要赶走自己的呢,好像是从去年冲杉叔去年急匆匆来找过大爹一次后开始的。
他们说了什么王胜就不得而知,但王胜知道所有人都有事瞒着他,偏偏自己又失了记忆。
王胜明白单靠自己是查不出来的而他也不想查,他要让大爹亲口告诉自己!
王胜缓缓从地上爬起,眼神无比的坚定。
“大爹,我忘了很多事,但我记得你说过,练剑练得不是剑式、剑招,而是…而是…对了,而是以绝望挥剑,负希望而行的意志。”
“大爹,且看孩儿一剑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