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烈日炎炎,万里无云。
苏东皇与白江雪二人走出院落,苏东皇才抬头看到院门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字“天涯海角”,他猜想这应该就是这院落的名字了,不过听上去有些奇怪,但他却说不上到底那里奇怪。
白江雪说道:“惋忆,你在想什么?”
苏东皇还当她是在叫别人,半天明白是在叫他,便说道:“我在想我来这之前,我到底是谁?”
白江雪有些叹息说道:“不要着急,说不定那天就会想起来呢!”
苏东皇也说道:“希望是吧!”
白江雪若有所思问道:“你很再意想起之前的事情吧?”
苏东皇沉默了很久,说道:“那也不是。”
白江雪面带忧思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真恢复了记忆,你会离开这里吗?”
苏东皇像是不知道怎么来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投向了远方,说道:“我也不知道到那时会怎么样。”
白江雪也看向远方说道:“也是,谁能知道今后会怎样?不说这个了,我去那边的湖边走走吧!”
“天涯海角”离湖并不很远,没有走多远,就听见流水之声,此时正是日中时分,金色的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一面发光的铜镜,色彩斑斓,让人心神为之一醉,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而行,显得悠闲自在。湖岸长堤上是一排排大小不一的垂柳,此时,早已从柳芽变成了长长的柳丝,万条绿枝,彼此交错,微风一吹,柳絮点点,宛如飞雪,给原本就带着诗情的景色又增添几许画意,让人走在堤岸上,就如同走在一张山水画中一般。
堤岸上稀稀落落地走着几个人,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走在柳荫下,躲避着阳光,白江雪与苏东皇也一样,沿着树荫处边行边说着话。
就在这时,湖面上传来几声悠悠的琴声,所有的人都望着琴声传来的地方,不一会儿,就从湖的中心驶来一只乌篷船,船并不大,但却看上去非常的漂亮,几乎可以用奢华来形容,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只乌篷船所吸引着,早忘记了刚才听到的琴声了,就在所有人都对这只船感到惊讶时,那悠悠的琴声比之前,更响,更清,更雅了。
弹琴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他风度翩翩,一身清雅坐在船头上,心无旁骛地抚着琴弦,他的手指划过每根琴弦,便会发出悠扬的琴音,苏东皇并不对这琴声有多大的兴趣,倒是对这个弹琴的人有些说不上的喜悦。
船在一声声琴音中,停在了湖的中间,并没有要靠岸的意思。
苏东皇一侧脸,就看到有一个衣杉褴褛的少年,面带笑容地站在一棵柳树下面,正微笑地看着他,虽然他笑容如此时的阳光一样灿烂,但苏东皇仍然能看出那笑容中略带着几丝忧郁,他在苏东皇投去目光的时候,将脸不由得转了过去,似乎他不愿意让人见到一样,他的手中不停地挥动着一枝柳条,好像永远不知厌倦,也不会腻味,在苏东皇看来,他的这一动作远比那琴音有趣多了,虽然,他人看来,这是一个十分无趣的事情。
白江雪转头对他说道:“惋忆,你在看什么?”
苏东皇说道:“你有没有看到那边柳树下站着的那个少年,我怎么感觉在那个地见过他呢?”
白江雪向那边看了看,说道:“你说的是那个手中拿柳条的少年吗?”
苏东皇点了点头。
太阳开始偏向湖的另一边了,几只蝉鸣在树荫中拼命地叫着,这叫声与琴声交织在一起,倒给这闷热的天气带来许多愉悦。河岸上的人群走了又来,来了又走,仿佛永远走不完一样。
白江雪递给苏东皇一块丝帕,让他擦擦脸上的汗水,苏东皇接过丝帕,就闻到一阵清香味正从丝帕上向外弥漫,他将丝帕握在手中,闭上眼睛感受丝帕上飘出每丝清香。白江雪看他拿着丝帕并没有擦汗,一时间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惋忆,你在干什么啊?”
苏东皇说道:“这丝帕好香呀,是用什么作成的?”
白江雪说道:“怎么?你要学做丝帕?这可是女人干的事情哦!”
苏东皇将丝帕装进怀中,说道:“我就问问。”
白江雪咬咬嘴唇说道:“如果你喜欢,我倒是可以教你,不过嘛…”
苏东皇笑道:“不过什么?”
白江雪说道:“不过你得拜我为师才行!哈哈哈…”边说边笑了起来。
苏东皇说道:“这个嘛…”
白江雪问道:“你不愿意?”
苏东皇欲情故纵,说道:“我…我…当然愿意呐!”说着边大笑了起来。
白江雪假装生气,说道:“哼,不跟你说了,你欺负人家。”说着便站了起来准备走开,苏东皇并不知道她是假装生气的,还认为她是真的生气了,情一急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白江雪也是一惊,赶紧将手一收,从苏东皇的手中抽脱出来了,脸上又红又烫,心也怦怦直跳。她虽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但多年的闺阁生活也让她渴望一份爱情,她也希望能遇到一生中最爱的人,直到,那天晚上苏东皇的来到,在无意中让她这份情感变得更加明显了,她看到他身上的血,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更加明白了这份埋藏内心的情素爱意,就是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而且,她十分确定这个人就是他。她虽然一再掩饰,但还是不少分毫将这份心思表露出来,以至于,让娟儿想法设法地取笑她。当她知道苏东皇完全失去对从前的记忆,她感到兴喜又替他难过,这种兴喜与难过的情感第一次让她觉得难受,也第一次让她久久无法入眠。
不过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值得的,是无怨无悔的。
苏东皇在她抽出手的瞬间,脸上也红了一片,他的紧张一点都不比白江雪少。几十年的孤独,漂泊,让他对爱一个人还是比较难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林婆婆的关怀让他感到温暖,沈仇富的关心让感到兴然,金柳黄的微笑让他感到开心外,他所得到的除了孤独就是孤独了,然而,命运却在他经受几十年的孤独生涯后,给了他这样一种意外的恩宠,当然,此时,他并不知道这种安排。对他来说,过去都是假的,就这种过去的假让有的痛苦一生,在这一点上命运对他还是太过温柔了。苏东皇有些忐忑地说道:“江雪,你真生气的?”
白江雪本来只是假装生气的,见他这样问也只好装的再认真一点了,女人只要是脸一沉,就算是内心里乐出话来,在对方看来都是在生气,这是上天对女人特别的恩典,当然,白江雪要好好利用了,只是可惜的是,这种把戏只对懂风情的男人有用,对苏东皇来说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不过,白江雪还是十分完美地把握住了火候,不得不说,上天在给了她美丽的同时也给她应有的聪明,然而,漂亮与聪明汇在一身的女人,多半都很不幸,她能否是全例外,还真让人期待。
白江雪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你这个徒弟真让人头痛,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她说完这话,才知道说错了,脸上一热,真恨自己说了这句话,幸好,苏东皇并没有太注意,并没有过多的想她说的这句话。
两人一阵对视,都陷入了沉默。
02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那名白衣男子,站在船上正向四下俯望。
夕阳晚照。
湖面升起了白白的水雾,湖天一色,在落日余晖中显得那样轻盈与美丽。晚风轻拂着柳条,来来回回,飞絮濛濛一点点落向湖面,随着绿波四下飘散。
晚风中人群并没有减少,反而多了起来,有的并肩同行,有的执手相对,有低头相谈,有含笑倾听。
无独有偶。
那名拿着柳条的少年,此时正站在堤岸上,一脸贯有的微笑让谁见了都难以忘记,他背对着人群,面对望不到头的湖面微笑。
船上的那名男子手揺着一把纸扇,样子说不快乐也说不上不快乐,他望着堤岸上的行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名少年身上,原本复杂的表情此时变得更加复杂了,而少年却一直望着远处的湖水,并没有看船头上的男子。
就在这个时候,从人群中走来一个捕快和一个大头和尚,白江雪看到那个和尚,脸一沉对苏东皇小声说道:“你看那个和尚真胖的让讨厌,那一身肥肉长在他身上真显得多余。”
苏东皇看了和尚一眼,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便说道:“说不准寺院伙食太好了,也有可能是他把其他人的饭都吃了,所以才长这么多肉。”
白江雪破颜一笑道:“徒儿,你真聪明说的很对。”
苏东皇嘿嘿一笑。
白江雪又说道:“这说着说着还真饿了,我们出来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就回去吧!”
苏东皇说道:“徒儿谨遵师命!”
说着二人一笑便走出了人群。
此时,天色作晚,湖岸两边都亮起了灯,灯映绿波,投射出万道红光。远处,月上柳梢,人行柳下,好不热闹。
走出人群,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一家酒店,灯火辉煌,人声颤动,酒店正建在湖边,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大船。
白江雪与苏东皇向酒店中走去,一进门就看到里面坐了许多人,在店伙计的带领下,他们在二楼紧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一条太白鱼,一样糖卤猪头肉,一样湖心莲子,一样紫泥土包鸡,一壶花雕,都是当地名菜,苏东皇只坐在一边,看着白江雪点着酒菜。
等店伙计离开后,苏东皇才说道:“点这么多菜能吃完吗?”
白江雪笑道:“今天我收得高徒当然得庆祝一下了,不然啊有的人会说作师傅太小气了。”
苏东皇笑而不语。他正一抬头,就看见那个少年就坐在不远的桌子上,正一杯接一杯喝着酒,苏东皇心想:“他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巧了。”正想之间,从楼下又走来三人,一个是那位白衣男子,另外两个就是那个大头和尚与捕快,苏东皇推了一下白江雪,小声道:“你看这三个人怎么也来这里了?”
白江雪小声说道:“你好像对他们很感兴趣?”
苏东皇说道:“不是,我总觉得那和尚与捕快我在那里见过。”
白江雪说道:“哎呀,和尚捕快多了,见过也正常,别想了。”
苏东皇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店伙计就将东西送了走来,白江雪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递给了苏东皇,说道:“来,为庆祝我收一个好徒弟,你得到一个好师傅喝一杯。”
苏东皇抿嘴一笑,便一口喝了下去,酒已入喉还没有流到胃里,苏东皇噗嗤一下,全吐了出来,正好给白江雪吐了一脸,苏东皇赶紧放下杯子,从怀中拿出那块丝帕,手忙脚乱地帮白江雪擦脸上的酒。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向这里看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大头和尚与捕快也看了过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捕快与和尚各使一个脸色。这两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陈捕头和神刀火影门二堂主,酒肉僧鲁天火。
白衣男子看到他们一脸惊吓,便问道:“二位这是怎么了?”
鲁天火小声将与苏东皇在大牢中饮酒一事说了出来,白衣男子沉吟很久才说道:“大师怎么和他解下梁子了,这不像大师的作风啊!”
鲁天火说道:“哎谁说不呢?事后我才想到此事做的有欠思考。”
苏东皇为白江雪擦完脸上的酒,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啊,我从没有喝过这东西,没有想到它这么难喝,你要是生气的话,就骂我两句吧!”谁也想不到一个冷面杀手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然,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人人都怕的“冷面罗刹”苏东皇,甚至连苏东皇是他的名字,他都不知道。白江雪要是知道他就是“冷面罗刹”苏东皇她就不会救他,更不会爱上他。可,人世间的事情谁能说的好呢?
白江雪笑着,看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
苏东皇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他只好低下了头。
白江雪收住笑容,说道:“看来你是第一次喝酒的份上,就算了,赶紧吃东西吧!”苏东皇听到这句总算是出了口气。低着头只顾吃东西,也不看白江雪一眼。
吃完后,两人正要向楼下走去,鲁天火便走上前来说道:“苏大侠久违了!”
苏东皇一脸懵懵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倒是白江雪说道:“你们认识?”
鲁天火笑道:“何止认识,我们是老朋友了,你说是不是苏东皇苏大侠?”
苏东皇说道:“我叫惋忆,我不姓苏,我不认识你。”此话一出,连鲁天火都摸不着头脑,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对,世界之大,什么样的事情没有呢?当下说道:“那实在抱歉,我应该是认错人了。”他说出这句,其实连他自己也不信。
白江雪笑了笑,与苏东皇走出了饭店,一路上她都在想刚那和尚说的话,苏东皇这个名字对她来说道也没有什么,但她还是不希望他真的就是苏东皇。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得已经到了“天涯海角”门口,娟儿正站在那里,一看到他们便又是报怨,又是取笑,白江雪费了很大功夫才止住了她。
此时,夜色一深,简单几句谈笑后,也就各自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