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雪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顾伯见苏烨高兴也就不再追问,公子有时总会显得神神道道,忙起来几天几夜都会沉迷于一件事情,空闲起来就坐在躺椅上发上一两天呆都是正常的,他现在说白衣寺塔会生钱,那十有八九与此有关的。
苏烨一拍自己脑袋:哎呀,忘记问那飞云龙翔的事情了。又折了回去寻摸到了知客僧,那知客僧听苏烨问起,查阅了一下登记簿,合什道:“这位施主,您说的飞云大师确实来过小寺,飞云大师与本寺维那谈禅论道后就离开了,小僧有幸在旁边聆听,飞云大师在西域佛名远播,深受信徒礼赞,那日一听确实佛法精深,小僧实在感佩。哦,不知施主欲找飞云大师何事?”苏烨施礼道:“在下也是慕名而来,想请教飞云大师一些问题。不想还是缘悭一面,只是佛踪渺渺,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大师,万望师父指点。”
那位知客僧合拢登记簿,面露难色道:“这个嘛,确实小僧也说不上来,听飞云大师说他是云游天下,居无定所,不过,您稍等,好像这里有。”他打开另外一本记事簿,翻找了一番后说:“哦,找到了,那天飞云大师离开时,是被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接走的,那位公子驾了马车来,还给本寺捐赠了一些香油,因此这里有记载。”
苏烨一喜追问道:“敢问师父,可知那位公子名姓,在下可以去寻他。”那知客僧有些迟疑:“这个名字挺古怪的,您看,这还是那位公子自已写的。”苏烨取过一看,捐赠人一栏写的是“阿兰若”,那三个字用墨清淡,构架宽阔,清劲而峭拔。苏烨看了一笑道:“字写得真正不错!师父,这个名字确实古怪,看来来人不愿意吐露自已的真实姓名,据在下所知,阿兰若这一词源自梵语,原意是森林,为寂净无苦恼烦乱之处,看来这位公子学识渊博,还与佛有缘,是位高人呐。”
那知客僧双掌合什肃然道:“施主见识广博,亦是高人,请恕小僧失礼了。敢问施主高姓大名?”苏烨连忙回礼道:“师父如此客气,真是折杀小子,在下乃河曲县一师爷而已,只是多看了几本书,没有什么才学。”
苏烨拜别知客僧出了白衣寺,叹气道:“唉,看来又找不到飞云大师了。”话音刚落,后面走来了一人,正是宋驰,宋驰见苏烨道:“顾师爷也会叹气,我还以为您老神在在的,什么事都难不倒呢。”苏烨一听乐了:“难得啊,原来宋大人也会开玩笑,我还以为宋大人每天神情肃穆,只会忧国忧民呢。”两人相视一笑。宋驰因问道:“顾师爷,想不到您比我还来得早,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苏烨摇摇头:“那位飞云龙翔大师确实前几日来过白衣寺,可是后来被一华服公子驾着马车接走后,就不知去向了,听说那位大师是在各自云游,居无定所的,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宋驰疑问道:“一位公子,驾着马车,您顾师爷找不到,可以让官府派人去找嘛,不知那位公子有否名姓?”
苏烨道:“怪就怪在那位公子叫什么阿兰若,明显是一化名,哪里有姓阿的,要不是一别国人,要不就是故意藏头藏尾的人。”
宋驰道:“无妨,多派些人手找找,会有线索找到那位公子的,不过即使找到,也不必抱太大希望,或许与此事毫无瓜葛呢。昨晚夜间知州府派人知会本官,说在福田院里发现一具男尸,经人辨认为当地流民郑相。本官带人勘验完毕,确定死亡时间为昨日已时,服毒而死,毒药为红信石,身上搜得一利刃,尚带血迹,利刃与昨日灭门案死者伤口吻合,显然这又是一起与河曲刘老三家一样的凶案,罪犯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而且又以凶手自杀作为假象,把那幕后的真凶掩盖了起来。”
苏烨摸着下巴道:“这事情可真是蹊跷,如果只是一起,还有可能怀疑凶手畏罪自杀,然而一模一样的案件接连发生,所用凶器,自杀方式,自杀地点,谋杀对象竟然都一样,这不由得令人心生恐怖,如果没有幕后指使,那会是谁?”
宋驰神色沉重道:“适才知州大人已经下令,要限时侦破此案,命本官襄理此案。坊间因为此案已经流言四起了,有说吕主管贪赃枉法,被大侠取了性命,还有人说是世道崩坏,老天开始收人了,还有人说是鬼怪作祟,反正各种奇谈怪论都有。”
苏烨道:“此案奇怪之处在于为什么死者均为赋税官员,凶手又都是流民,依在下猜测,这流民之前又一定与那被杀者有过激烈冲突,手法一致,可能都为先用迷香,再杀全家。如果真有幕后指使,那此人有什么目的,为何要针对赋税官员与流民呢?”
宋驰点点头:“顾师爷此言有理,目的何在?如果此目的不达,是否还会有类似案件发生?”想到此,神色不由惶急起来,宋驰一生破案无数,可都是以刑名案件为主,如果超出刑名界限,牵涉更广的政治与民间潮动,那可是无能为力了。
苏烨安慰道:“宋大人莫要着急,此事也只是猜测,无论事情有多坏,总也须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照昨日在下推测,可能还有月余时间,那幕后之人才会再次发动,我们还有时间作好准备,应对灾祸。唉,希望在下猜测不灵吧。”苏烨今天叹气实在是有点太多了,这种超出自已能力掌控范围的感觉真是十分的不好。
与宋驰告别后,苏烨回到载酒堂,开始准备测量天象仪器,这个事情也得抓紧了,可是怎么做呢?苏烨嘱咐顾伯不要打扰他,便开始了他的闭关式研究。顾伯知道他的脾气,给他准备些茶水糕点就出去了。
到了戌时,苏烨手中拿了一个三角架一样的东西出来,对着南方中上天的位置开始比划起来。一边还记录着什么。顾伯看苏烨出来,连忙走了过来道:“公子您先吃点东西再忙吧,都六个时辰了,不累吗?”
苏烨摇摇手说,稍等。过一会儿,又进房间摆弄那个三角架,出来又看了一会星空总算说:“好了,先休息一下吧。”顾伯递上一张请帖,苏烨取过请帖,正中写着:顾兄台鉴,日来拟邀三两好友,畅诉幽情,以慰离索,未知足下其能惠然来耶?兹于明日已时白塔花园,治备薄酒,奉邀台驾,万祈从早光临,勿却为荷。弟楚材谨启。”
苏烨看着看着,眼神凝聚起来,那字迹好生熟悉,用墨清淡,构架宽阔,清劲而峭拔,正是白衣寺所见的“阿兰若”所用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