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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河西猛士无人识

    河西猛士无人识,日暮津亭阅过船。路人但觉骢马瘦,不知铁槊大如椽。

    此人竟是失散多日的顾伯,苏烨围着顾伯转了一圈,眼眶不由湿润起来,顾伯身材向来雄壮,这几日竟然消瘦许多,白发灿然。手上之伤虽已愈合,但刀口肉色鲜明,显然也是刚刚痊愈,身体上的伤想来更为严重,也不知道这几日是怎么撑过来的。

    原来那日顾伯跌下马后,那帮贼人为追苏烨,也没有来得及查看顾伯,顾伯趁他们不备,找了个沟槽处躲了起来,后来回到甘州城后,一直在让载酒堂的人四处打探苏烨与云佩下落,可是总是不知去向,把顾伯急得头发又白了许多。

    苏烨问道:“那您后来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顾伯把手里的小本递了过来:“就是有了它,才知道的。”

    苏烨接过小本,封面为“風”字,打开第一页就见到一粗大标题“边远小城惊见诗仙,顷刻间诗词三首,首首奇绝”,旁边正是前几日自己在赏菊文会上所作的三首诗文,旁边点评更是不吝赞美之词,简直把作者夸上了天。苏烨有些啼笑皆非,不知是谁,如此夸大其辞,诗仙能这么随便用吗?这人不会是与自己有仇吧,这明显不是在给自己扬名,而是在拉仇恨好吧。还好,后面的署名是顾烨,不是自己的本名,否则让那些内院的家伙知道,还不天天见面就糗我?

    苏烨不由轻笑:“这谁啊,这么夸张。”

    顾伯笑道:“还能有谁,肯定是风堂的那些老家伙看出这是您写的,故意捉弄您的呢。不过,也多亏了它,有了它我才知道您身在河曲县,否则还找不到你呢。”原来之前苏烨就与顾伯约定过的,如果有紧急情况,苏烨就会化名为顾烨,是以顾伯一见小本里的顾烨自然就知道了是苏烨所作,再说这么有才华的事情天底下除了苏烨,还有几个人做得到?

    旁边晁知县哈哈大笑:“顾纶兄啊,之前苏烨因为打探不到您的下落,甚是不安,这几日就要出发去甘州寻您,不想您已经安然归来,实是可喜可贺!咱们俩个也已经数十年不见,今日必当好好庆祝一下,不醉不归。”

    顾伯亦是豪兴大发:“晁兄既然已经说了,咱们就来斗斗酒,看看你这么多年来,酒量有多少长进。”

    两人正说得热闹,主簿霍启匆匆进来,见过晁知县道:“晁知县,下官正要禀告近日钱粮收缴情况,今年老天帮忙,麦田收成还不错,照往年情形来看,应收钱粮差不多已经收齐,可是刚才下官一番检查下来,钱粮收缴却连往年的一半还不到,前任户房刘老三不幸罹难后,现任户房下乡征税更加束手束脚,唯恐得罪乡民,是以那些刁滑之徒更是能赖则赖,再加上面又加征边防垦田税,今年的钱粮收缴恐怕有这一半已经是到顶了。晁知县,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晁知县捋须沉吟:“哦,如此说来,灾祸之年收不齐,这丰年也收不齐粮税,那可说不过去了。霍主簿啊,这个您可要多上点心,您在本县内任职多年,想来对此类事情颇有经验的,这样吧,我再给你宽限半个月,你加派人手,抓紧时间,总是可以完成的。“

    霍启支吾道:“晁知县,您有所不知,以往下乡有捕快们一同前往。可是现在县里的捕快们都在练箭呢,下乡收税没有他们在旁边压阵,再多人手恐怕也没有作用。”

    苏烨醒悟过来,原来这还有自已的原因,拱手道:“实在惭愧,主簿大人,在下也是因为现如今流寇猖獗,故此组织捕快们练习弓箭,以防万一,没有想到还与主簿大人的收粮大事冲撞了。”

    霍启冷声道:“不敢,顾师爷,您这也是大事。可是下官有一事不明,听说您与捕快们打赌,说他们只要通过射箭考核,就可以得到一两银子,请教一下顾师爷,如果他们全部通过,那这二十余两银子要从哪里开支啊?

    苏烨一时语塞,自已总不好说这二十两银子自已出吧,官家的事情,凭什么要自已掏钱?苏烨讪笑道:“此事倒是有些鲁莽了,还要请主簿大人斟酌解决了。”

    霍启并不就此罢休:“如果只是二十两银子,县衙公驽中挤挤,东拼西凑还能支应过去,可是本官还听说,您未经知县大人同意,也未与本官商议,竟然擅自购买弓箭二十余副,可有此事?”

    苏烨点点头。霍启转向晁补道:“知县大人,您看看顾师爷,他竟然如此藐视上官,做事自作主张,他难道不知道这二十副弓箭需要二百两银子吗?可是本县现在哪里还拿得出如此一笔巨款?连今年上解的钱粮还没有着落,他这一来不是雪上加霜吗?大人,您一定得阻止弓箭购买一事。”

    晁知县轻咳一声:“霍主簿,莫恼,顾师爷如此做来,倒也并非是自作主张,是本官授予他全权负责此事,未与您商议,确实是有所不妥,不过,顾师爷出自于爱护乡民的热诚,初心为公这也是要褒奖的。嗯,虽然这二百两银子数额不小,想想办法还是能够解决的嘛。您也知道,本县的弓箭武器早已年久失修,不堪作用,这二百两银子说起来是现在买弓箭用的,实际上却是为前人的不作为支付的。霍主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说罢,目不转睛地看着霍主簿。

    霍主簿有些恼怒,面色发涨,悻悻道:“既然是知县大人您安排的,那下官自然照办,不过,这些银子下官也确实拿不出来,县衙的公驽早已经排满,既然顾师爷有此打算,想来以顾师爷的才智,这区区二百两银子自然也是能够自已解决的,下官这就告辞。”说罢一拱手便走了。

    苏烨还不及答话,那霍启早已出了大门,苏烨不知道自已这是哪里得罪了这位主簿大人,不过看起来这次还是银子的问题,虽然自已倒是有银子了,可是官家的事应该有官家的一套来解决,自已有再多的银子也是不可以的,再说自已也不舍得。何况真要拿自已的银子来付这二百两银子,那还不被这主簿大人笑死,说自已还真是只官场菜鸟。

    虽然被霍启这一来,气氛有些异样,不过之后的酒席之上,还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宴席过后,苏烨与顾伯便一起回到了城西流水巷,云佩一见到顾伯,便扑了上来,抱住顾伯又是哭又是笑,弄得顾伯也也老泪纵横,这个年纪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已记挂的人所流的那每一滴泪。

    苏烨再三劝解,云佩才肯罢休,然后便取出了银票开始炫耀自已的功劳,苏烨笑眯眯地看着这一老一少,心里充满了喜悦,这才有点家的感觉了啊。

    待云佩开心劲过后,为顾伯收拾房间,顾伯脸色凝重起来道:“公子,您可还记得上次在甘州城外的劫匪吗?”苏烨收起笑容:“当然记得,这怎么会忘记呢,我还在想这是谁啊,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劫。”

    顾伯摇摇头:“公子,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劫匪,那也只能叹咱们自已运气不好,可是据宗门密探汇报,已经发生多起外出游历弟子遭袭事件,有几名弟子已经遇害,此事看来绝非寻常,似乎是某个组织在针对我宗门,公子,您可千万大意不得。”

    苏烨颌首道:“如此说来,我上次出县城看到一队流民,看到我之后竟然冲了上来,还说什么头领有令重重有赏什么的,莫非与此事有关?”

    顾伯一惊:“什么,已经有流民认出您了,那,那看来此地已经不宜久留,咱们得速速离开才是。”

    苏烨皱眉道:“那倒不必要如此慌张,再说此处还有事未了,我料想那流民只是见到那辆马车才所以如此,明日我把马车重新整治一番,让它大变样,他们认不出来了就不会再找上咱们了。再说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要对付那些流寇。”

    顾伯疑道:“莫非就是刚才在县衙里说到的弓箭社?”

    苏烨答:“正是如此。现在流寇太猖獗,祸害乡里,荼毒百姓,如果没有一点自保之力,百姓那就是一块待宰的羔羊,我现在做的弓箭社就是让乡里组织起来,至少能够让流寇不敢轻易来犯。”

    顾伯还是不放心:“公子,那这个要等到什么时候,毕竟时间长了,保不准就让那些人把您给认出来,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苏烨安慰道:“咱们住在城内,那些流民在城外,平时不打照面,他们不会知道的,再说,谅他们也不敢在城内为非做歹,等这边事情安排好,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顾伯知道苏烨的性子,既然已经决定了是不会轻易再更改的,只能勉强答应。

    苏烨与顾伯两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下午也不再休息,买来漆料与朱砂石青石绿等物,朱砂石青石绿研磨粉碎后与漆料混合,苏烨便在两侧的车厢壁上绘上一副写意山水图,再在车厢顶上钉上木板,做屋檐状。忙了一个下午,原来通体黑色的车厢变成了一座移动的木屋。云佩看了在旁边开心地拍手:“公子,这个好看,我以后要天天住在上面。”

    苏烨拍拍手:“嗯,这下应该是没有人能够看出原来的模样了。”

    顾伯看他高兴便道:“公子,有一事我还未向您请示过,我就做了主意,您可别生气。”

    “您尽管说,我怎么会生气呢?”

    顾伯道:“上次不是在载酒堂寻访您的消息,幸好有那风雅小本上面有您的诗作才找到您。刚巧那天风堂的小曹也在,向我要您的其他诗作,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再给他几首,这样他的年度任务就可完成,我看他说得如此可怜,当下就说只要找到公子,别说几首,几十首都没有问题,这不,下次再碰到他,我可能就要食言了。”

    苏烨道:“我道何事,此事有何难,三年游历,诗作不知多少,到时我挑一些给他就是,顾伯您不必为此事烦恼,不过下不为例哦。”

    顾伯转忧为喜,顾伯知道自家这位公子的诗作但凡是写出来的,必然是佳作,首首俱佳,这一种才华是无人能及,宗门有位长老看过苏烨的诗作后就说过:但凡此子作过之文,旁人不必再作,已尽善尽美矣!但苏烨对自已的诗作却一起珍藏着,不愿多作宏扬,还说诗文小道也,我家祖上就是被它害得太多,我写诗只是为抒写自身感受,记录每日体悟而已。所以苏烨之诗文流传在外面的极其稀少。这次只是机缘凑巧,让风堂之人捡到了一个大漏,他们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个宗门最年轻的五叶弟子,未来可期的长老人选,可能的宗门领袖,他的作品怎么不令人激动。

    又是夜深,苏烨放下书本,走到院中,仰望星河灿烂,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演练紫微经,梦中出现过的人与物,冥冥中似乎与自己有着十分强烈的联系,不弄清楚究竟,那可不是苏烨了。

    不一会儿,身边云雾升腾,苏烨进入了那一片空明之境中,苏烨想着昨晚所见的六君子,心念一动,身体瞬间移动,眼前出现了修篁数丛,正是昨夜所到之处,

    苏烨穿过竹林,眼前还是昨夜的六个人,连所在的人位置与动作都没有变动过。

    苏烨皱眉,难道他们一直就在这里?

    俊朗的黄鲁直眼尖得很,一见苏烨出现就迎了上来:“老师,您来了,咱们几个刚才还正在吟诵您近日之作呢。正有几个问题要讨教。”

    苏烨心里想,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们呢,你们到底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我又到底是谁?

    黄鲁直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声“敢问此处是何方?能容在下进来一观否?”,众人扭头看去,外面有一青衣男子躬身而拜,声音洪亮:“芙蓉城楚材,冒昧来此,请诸位高人谅解。”

    趋近一看,此人身长八尺,满脸胡须,目光湛然,有若光芒闪动。苏烨一见是个豪杰,便心生欢喜:“无妨无妨,来者皆是客,请上坐,喝杯茶。”

    楚材寻了个凳子坐下,手里捧了茶杯,四处张望着,脸上满上艳羡之色。

    秦少游取过置于案上的界方,把下面的纸举了起来,朗声念诵起上面的诗文来,旁边几人摇头晃脑,口中也是念念有词,个个陶醉其中。此时,若有清风流动,秦少游每念一句诗,那声音就如晶莹的水珠,串连起来,如一条条小溪流,汇入到周边的水境之中。

    楚材听着听着,站了起来,神色激动不已,向着秦少游拱手道:“这位高人能否让在下一观您手上的诗文,就看一眼,可否行个方便?”

    秦少游看了看了他,又看向苏烨,苏烨微微点了点头。秦少游把手中的诗文递了过去,楚材接过一看,果然就是,他指着手中的诗文,有些语无伦次:“天哪,竟然是真迹,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竟然,真的看到了苏仙的手稿?”

    楚材心中说不出的震撼,因缘际会,他不知为何来到此处,竟然真的见到了自己最仰慕的苏仙的文章,而且是全文,是真迹!

    楚材出于皇族,这个皇族曾经统治广袤疆域的帝国,百年前被后起的大卷国取而代之,但楚材家里虽然后来没落,但家教甚严,楚材自小就接受儒家教育,年纪轻轻就已博及群书,旁通天文地理、律历术数及释老医卜之说,下笔为文,若宿构著,家里珍藏有数量不少的珍奇文玩古物,其中就包括了苏仙的若干文章与碑拓。

    楚材一见之后,顿时惊为天人,苏仙的文章恢宏大气,如汪洋大海般深遂睿智,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他的诗词更是超越前人,文字或绮丽或平淡,但饱含人生哲理,而又充满人性的光辉与力量。他的书画独辟蹊径,走出了一条影响深远的画派之风。更令楚材惊叹的是这样一位艺术与文学的天才,竟然还是治国之能臣,有着不同凡响的经世济民之才,所治之所,无不经济繁荣,民众安康。不只如此,他还有着非凡的军事视野,制订过一系列的军事发展筹划。

    楚材越接触,越了解得深入,就越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所谓的才学,只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他是真正的通才,就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仙人。楚材每每读完苏仙作品,就忍不住悲叹,自己晚生了几百年,没有能够亲自面见苏仙,如果能聆听苏仙亲自教诲,那真是死也值得的。

    想不到今日梦想成真,苏仙就在眼前,气质高雅,面目可亲可敬,往案前一坐,就是高山仰止,身上若有光环笼罩,让人不禁心生赞叹。

    楚材眼中在放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刚走几步,前面就被挡住去路,楚材抬头一看,却是黄鲁直,黄鲁直皱起眉头:“你待如何,怎生乱闯?”

    苏烨摆摆手:“鲁直,你且让他过来,我看他没有恶意,听听他有什么想说的,再做计较。”苏烨有些好奇,这个新来的楚材是怎么进到水境的,难道也是像自己一样,机缘巧合之下,因为修炼紫微经才进来的吗?

    楚材一躬到底:“小子鲁莽,冲撞先生,万望恕罪,或是刚才听得激动,一时不由自主,心向往之,便过来了。确实在下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望先生解惑。”说完,两眼热切地盯着苏烨。

    苏烨有些受不了这种热情,嗯,先得考验一下他。侧了身子:“哦,按此处规矩,你得先做诗一首,让吾等点评后,再做决定。”

    秦少游笑道:“是的,这是要加入我等文会的要求,,就挑你拿手的来吧,诗词歌赋无一不可,精妙就行。”众人皆笑。

    楚材羞赧:“不才区区后进,原不该班门弄斧,不过既然各位高人有命,小子便不揣粗鄙,敬请诸位批评。”当下,选了支散卓笔,在雪纸上开始挥洒起来。

    苏烨看他选了散卓笔,点点头,选这种笔的人一般是长于书法之人,此笔毫长寸半,一寸藏于笔中,一支笔可抵三支笔来用,兼具尖、齐、圆、健四德,初学者往往难以驾驭。

    须臾间,楚材已写就,将笔稳稳放好后,取镇纸压实,然后退至一旁,少游心急,先上前观看,未几,脸色由平淡转惊讶,拿起诗来开始朗声诵读:花界倾颓事已迁。浩歌遥望意茫然。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横翠嶂,架寒烟。野花平碧怨啼鹃。不知何限人间梦,并触沉思到酒边。

    读完好连声叫好,好个,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看向楚材的眼神大不一样。

    苏烨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能够进得了水境的人,一定是才思敏捷之有才之人,这位楚材有大才啊,胸襟之广,自己的这些所谓弟子竟有所不如。

    不过,这此弟子已经早在这里了,且不去说它,这位楚材怎么来的必须要问个明白才好。

    苏烨思忖一会,叹道:“楚兄之诗峥嵘走珠玉,俊逸超绝,又有豪气,世间少有。不过....“

    苏烨停顿了一会,楚材紧张地望着苏烨,苏烨道:“某有一疑问,请兄解来,可否?”

    楚材不明所以,点点头,苏烨笑道:“你来此地,可是有人指点?”

    楚材松了口气:“对的,在下在武威城外偶遇一高人,得其恩典,给了一本书,说是与我结一个善缘。”

    苏烨眼神一凝:“敢问此高人是谁,给你的是什么书,能否见告?”

    楚材迟疑一会:“那位高人是一位得道仙长,其名为长......”话到此处,楚材竟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苏烨眼前的景色如镜面一般荡漾开来,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

    苏烨明白又从水境中出来了,吐出一口气,思索起来,看来这楚材与自己是一样的,都应该是得了长春子的《洞玄录》,然后发现了其中的修习方法,修炼之后便到了水境,不过,奇怪的是自己在水境中的形象是位长者,那楚材的相貌是不是本人呢?

    带着许多疑问,苏烨沉沉睡去。

    第二日,苏烨来到县衙,带了两名衙役出城,顾伯不放心,驾着车与云佩也一同前往。苏烨心想:“果然,这霍主簿把捕快带走了,看来这征粮税之事紧急得很呐。好在衙役能认个路就行。”

    苏烨来到一三岔路口,旁边衙役说正前方是边家村,左边去的是新庄,右边是马家窑。苏烨还没有答话,马车已经向右边驶了过去,苏烨也不以为意,反正都要去走走的。不多时,便到了马家窑,马车的得的得驶了进去,村口似乎有人影晃动,不一会儿就消声匿迹了。

    旁边两个衙役骂骂咧咧道:“狗日的,每次来都这样,看见咱们就躲,似乎我们会吃了他们一样,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苏烨抬手止住他们的骂声:“噤声,他们恐怕是被有些人害惨了,所以吓坏了。先找这里的村正吧。”

    不多时,衙役带着苏烨他们到了村正家门口,看来这两位衙役还经常下乡,对这里门清啊。那村正是一手脚粗大的农夫,见官爷来了慌忙出来,边走边嚷:“啊呀,几位官人,这不刚收过粮吗,怎么又来了呢?我们这里可真是一料米都没有了,再收就要饿死人了。”

    苏烨上前止住他的那带着哭腔的大嗓门,话说这哭腔还真有些古秦腔之意,再不把这大嗓门止住,恐怕这里的人会以为他们在欺负老实人了。苏烨拱手道:“老伯,您莫叫了,在下来此,并非为收税,您可别误会了。”

    那人一听不是收粮,马上止住了叫嚷声:“哦,那是为何而来?我们这里也没有青壮,没有人去服劳役了。”苏烨温声道:“老伯,您实在是误会了,在下来此一不为粮,二不为役,您大可放心,知县有令,现在流寇肆虐,各村要组织乡勇,实现自保,故此派在下来此调查,这马家窑有没有善使弓箭之人,有多少弓箭可用?”

    那村正听是此事,马上警觉起来,狐疑道:“你知道了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是想把他们都带走,把弓箭也拿走不成?”

    苏烨哭笑不得,这说话怎么就那么难?苏烨只得说道:“您难道没有听说过这齐家坪与林家村遭袭之事?流寇把他们那里可祸害得不轻。”

    那村正点点头:“哦,这个倒听说过,我家隔壁老马家的侄女还嫁到林家村了呢,听说也被祸害了。可是,我们这里要啥没有啥,这穷乡僻壤的,流寇也看不上咱这穷地方,您也就别费心了,请回吧,到别的地方看看,俺们这里不需要这个的。”

    正说话间,顾伯从车上跳了下来,下车后端详了一会村正,突然骂道:“好你个刘东,你居然没有死,还活着啊,还假模假式地当上了什么村正。”

    那村正一楞,不相信似地揉揉眼睛,然后右膝屈地一下跪在顾伯面前,大声哭喊道:“顾将军,真的是您?俺怕不是在梦里吧,您可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