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对于科举而言,终究只不过是点缀,先生如此夸赞,学生倍感惭愧!”
见庄静庵还要继续,云逸连忙拱手打断。
若是让他继续夸下去,自己非得尴尬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不可。
“小友莫要自谦!”
“诗词一道虽于科举并无大用,却也足以证明你的才华。”
“不过你说的也对,就目前的科举制度而言,任你诗词作的花团锦簇,若是不通晓四书五经,也很难通过科举那一关。”
“既然这些道理小友你都明白,那老夫也就不再赘言。”
“你还需好生读书,尽快考取功名才是。”
听到云逸如此说,庄静庵这才想起,这个让自己赞不绝口的小子,现在还只是一介白身。
看了一眼手中的诗词,庄静庵不由摇头苦笑。
如此诗才,怎么会连县试都考不过呢?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这一两日就去寻一名夫子,争取不耽误明年的县试。”
见话题成功被转移,云逸忙不迭点头称是。
“如今城里关于你的流言甚嚣尘上,想要找到合适的夫子,恐怕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啊!”
庄静庵别有深意的看了云逸一眼,似有所指的抚须长叹。
“求庄先生帮帮逸哥儿。”
听庄静庵如此说,正在一旁分糖水的沈幼薇瞬间便焦急起来。
若是逸哥儿找不到夫子,那明年的县试岂不是就要错过了?
“小丫头,不是老夫不想帮他。”
“当初诗会,老夫便想把这个小子收归门下,可是却被他当众拒绝了。”
听到沈幼薇如此说,庄静庵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随后又故作惋惜的感叹道。
“逸哥儿拒绝了?”
听了庄静庵的话,沈幼薇不由疑惑的望向了云逸。
“承蒙先生器重,当初是学生孟浪了!”
见庄静庵旧事重提,云逸不由一阵苦笑。
当初他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幼薇,就是不想小丫头知道后,心里有什么负担。
如今被庄静庵当面点破,云逸只得苦笑着向沈幼薇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韩青韵,在听到云逸居然当众拒绝了庄静庵时,大脑一时间都有些没转过弯来。
庄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
那可是堂堂帝师,三朝元老。
虽说告老还乡前,也只是三品官员。
但是在朝中,不论文臣武将,那可是都要称上一句庄老的!
而且庄先生还是文坛大儒,门生广布天下,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士族百姓,几乎都听过他讲学!
在大周王朝的文坛,他可以说是擎天巨柱一般的存在。
天下学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能拜庄先生为师。
可云逸仅仅只是为了不让沈幼薇辛苦,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庄先生的好意。
可笑自己刚才还在质疑云逸对沈幼薇的感情。
一念至此,韩青韵的脸不由就羞愧的红了起来。
“逸哥儿,我不怕辛苦,只要你能继续读书,就算再苦再累我也愿意。”
听到云逸居然是担心自己太辛苦,而拒绝了庄静庵,小丫头既自责又感动。
一时间眼泪哗哗的顺着脸颊往下流。
“小丫头你莫哭,怪老夫不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庄静庵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居然会惹得沈幼薇眼泪直流,连忙手足无措的劝慰道。
“求先生收下逸哥儿。”
听到庄静庵说话,沈幼薇连忙抹了把眼泪,朝着他盈盈一礼,抽泣着祈求道。
“好好好,只要这小子愿意拜我为师,我自当用心教导。”
见沈幼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庄静庵没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挥便应承了下来。
“这……学生云逸,见过先生。”
看着沈幼薇破涕为笑的模样,云逸不由摇头苦笑。
事已至此,就遂了这小丫头的心愿吧!
至于日常的花销,靠着自己写话本,还有暗地里再售卖一些白糖,想来应该足够维持生计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若是真的因为找不到夫子,而错过了明年的县试,那才真正是得不偿失呢!
“好!既然你小子愿意拜我为师,那我就先考考你,看你水平如何!”
收徒的心愿达成,庄静庵也是老怀快慰。
嘴里说着,便随手拿起了书桌上的《论语》。
既然要收云逸做弟子,那肯定需要提前了解一下,云逸目前到底是什么水平,这样他也好因材施教。
“还请先生考校。”
见庄静庵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云逸也只得苦笑着拱手应对。
庄静庵随手翻了翻手中的《论语》,只是还没翻上几页,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只见他随手把书一合,便朝着云逸开口道: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云逸见考校已经开始,连忙收拾了情绪,认真答道: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庄静庵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云逸很自然的接道: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
“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
庄静庵按照《论语》各篇,大致考校了一遍。
云逸基本可以说是对答如流。
正当云逸以为考校已经结束时,庄静庵突然又继续道:
“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
这不是《论语》中的内容吧?
云逸略一思索,便想起这是《孟子》里的内容,于是连忙应对道:
“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
庄静庵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了云逸一眼,随后又继续道: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这是又跳到《大学》了啊!
云逸这次倒没有愣神太久,直接开口答道: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见云逸如此表现,庄静庵的脸色不由更加古怪起来。
“你已经把四书背诵的如此熟练,为何至今没能通过童生试呢?”
“额……先生有所不知,学生也是最近才突然开窍,以前看来宛如天书的内容,而今背诵起来有如神助。”
云逸看了一眼沈幼薇,这才把开窍的事情向庄静庵说了一遍。
“类似的情形,古籍上也多有记载。既然你有如此气运,那以后更需多加努力,争取早日金榜题名,”
听了云逸的解释,庄静庵虽然惊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又说了一些鞭策的话,这才结束了考校。
“学生感谢先生教诲。”
见考校终于结束,云逸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与庄静庵对答,竟让他生出学生时代,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云逸,你为何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