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赛仙来到陈元三人坐着的包厢,客气了两句,“承蒙陈大人看得起,不知道陈大人说的买卖是什么买卖?”陈元示意了一下郝东,郝东从背后解下个箩筐,萝筐里有一坛子陈元从长安带来的神仙醉。当林赛仙看到坛子上贴着神仙醉三个字样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好名字啊,这酒和她的醉仙楼正好般配!“请林老板尝尝我带来的这个酒水。”林赛仙让人去了泥封,一股清香飘了出来,她亲自舀了一碗,刚要喝,陈元伸手拦住了她,“林老板,我这个酒不能大口喝,要小口喝才有味道。”“哦?那我试试。”
“好酒,你这酒好浓,好烈!”林赛仙小口喝了几口说道。“我这酒还有个诨号,三碗不过岗!意思是一般人只能喝三碗,超过三碗酒会醉倒!”“呵呵,是吗?没想到陈大人带兵打仗厉害,还会酿酒!不知道陈大人这酒怎么卖?”“这酒不卖。”林赛仙差点一口老酒喷陈元脸上,“不卖,不卖你拿出来显摆啥?你逗老娘玩呢?”林赛仙腹诽不已,可脸上还得带着笑,这年月当兵的可不好惹!“那陈大人的意思是…”“我想和林老板合作。想必林老板也听说了,我要扩军,可是吴大人那里没钱,我只好自己赚钱养活军队。我没有时间和人手来生产这种酒,因此我提供技术,林老板负责生产和销售,赚的钱你六我四。”
“陈大人仅仅提供技术,也就只是一次性投入,后期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我来做,您要四成是不是太多了,最多给您三成!”林赛仙果断的说道。“好,三成就三成,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希望林老板能先给我三百缗钱,做为我们合作的风险保障,因为技术一旦泄露,就不值钱了。”
“呵呵,”林赛仙掩嘴而笑,“陈大人你要权有权,要兵有兵,还怕奴家一个小妇人赖账不成?我猜陈大人是快没钱了吧?我可是听说给陈大人当兵待遇好的很呢!吴刺史不给您钱,您这不是坐吃山空么?”。面对这个聪明的女人,陈元也不打算和她打埋伏了,毕竟以后还要长期合作,“是的,现在我手里还有一些钱,但摊子铺的太大,许多地方都需要钱,如果林老板不肯先给一部分,我下个月就只有先去要饭了。”
“哈哈哈,看在陈大人如此坦诚的份上,我先借给你四百缗钱,没错,是借,不是陈大人说的什么风险保障,既然是借,就要有点利息,年息一成,行么?”林赛仙说完,盯着陈元的眼睛说道。陈元面对精明的林老板也是无奈,这个女人太会做生意了,她不但做成了神仙醉的生意,还另外做成了一笔放款的生意!“好吧,就依林老板,回头我让周军需来取钱,至于酿酒的技术,我这个副官就可以指导你的人来生产”。
“他?”林赛仙指了指郝东,这还是个少年好吧,看着能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这么点大能懂酿酒?“对,就是他,林老板别看他年纪小,酿酒的所有过程都是我亲自教的,他是我最好的助手。”陈元拍着郝东的胳膊说道。郝东没想到陈大人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他立刻像个战兵一样挺直了胸膛,暗暗发誓一定不能给陈大人丢脸!
双方谈妥了合作条件,林赛仙高兴的请陈元三人吃了顿饭,陈元也没客气,不吃白不吃,和这么精明的女人做生意能吃点回来也不错,他还是觉得做生意他跟林老板比差了点火候,当初应该带着罗胖子过来。不过他的主要目的都达到了,双方可谓皆大欢喜。
拿到了这笔贷款,陈元让周少勇给罗胖子送去两百缗钱,又叮嘱郝东注意蒸馏时的密封问题后,他就去拜访黄知县了。蓬莱知县黄之寿正和县丞吴守义、主薄梁赞和县尉裴大山等三人开会呢,秋赋要收了,今年的年景不错,卖地又额外多了笔收入,秋赋应该能完成刺史大人下达的任务。四人见陈元一个人就来了,以为这位陈大人是来私聊的,(公干不可能一个人来)刚要起身询问,陈元边走边行礼,“来的唐突,来的唐突,望诸公见谅!”黄知县等人看这意思这是有事要说啊,都静等陈元开口。
“是这样,棋山的土匪这也抓了一个来月了,该审问的各位也审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判决啊?”“哦,土匪的案子是吴县丞在负责,请吴县丞来回答守备使大人的问题吧。”老黄说道。“回陈大人,主犯的罪行都已审清,业已结案,刺史大人已经呈文了,现在就等刑部的批复了,其中斩立决五人,秋后问斩十二人,剩下的都是充军发配和服苦役。”
“不瞒各位大人,咱们登州本来就人口少,而这三百多土匪大多都是壮劳力,我的意思是充军发配的这些人能不能不要发配到西北或者岭南,就都发给我,我命令军队看押这些人,让这些人开矿服役如何?”“这个,原则上不可以,但这些年朝廷的刑部已经不太管这些事了,那些罪囚是否到位朝廷也不深究了。”县丞吴守义看着黄知县说道。陈元明白了,吴守义的意思是这事黄大人就能决定,你找他呀!“黄大人,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我这一边要练兵保境安民,一边还有挣钱养兵,难啊,就当你支持咱们登州军备了!”陈元说完还给黄大人鞠了一躬。黄之寿连忙站了起来,连称不敢,“能为保境安民出一份力,是黄某的责任,不过不知道陈大人想让这些人开什么矿?”
“金矿,吴大人给我批了招远三万亩地,都是山地,种粮食是不可能的,我看看能不能开出黄金来。”陈元大大方方的说道。“金矿?”屋里蓬莱县的四个人都站了起来,招远多金矿他们当然知道,梁赞还跟着陈元跑了一大圈,可他们真不觉得陈元能在山里开采出黄金。此时看陈元仍没放弃,还是有些惊讶的。
黄之寿转念一想,有了,“好吧,我就当是支持陈大人建设登州军了,这些罪囚服役的事我来行文,不过陈大人,我蓬莱县虽是州治所在,但产出却不及招远和文登,甚至连莱阳和海阳两县的县赋都比我们蓬莱宽宥些,如果陈大人的这些罪囚真能开采出黄金,陈大人看看能不能分润我蓬莱一、二?”
这老小子,脸皮真厚啊!陈元心想。姜还是老的辣,黄大人不亏是老谋深算!蓬莱县其他的三个官员心里面佩服的想道。“哈哈,黄大人这个提议有点意思,既然黄大人说到了这个分润,这个不是不可以,但我又想起一事,我登州地多人少,劳力不足。今冬我打算派人去外地招纳无地流民来我登州,为明年春耕做人力上的准备,希望到时候在这些人落籍一事上黄大人给与方便。”
“只要陈大人和我等精诚合作,我想什么事情都好办,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是不是啊诸位?哈哈。”黄之寿笑着征询三位同僚的意见。“是,是,黄大人所言极是,”另三位纷纷点头。“那好,我就先权且答应黄大人,如果真的开采出黄金,那么登州军每年给蓬莱县五十两黄金。(一两金等于八缗钱,即八千文钱,五十两就是四百缗钱)“五十两金!好,陈大人果然大手笔,你说的事老夫等人答应了!”黄之寿也不绕圈了,赶紧收口,生怕陈元反悔似的。
陈元看这老家伙答应的这么痛快,真有点后悔了,这刚从林赛仙那借贷了四百缗钱,还没热乎呢,就转手给了蓬莱县衙门,你说他能不有点后悔么?不过话既然说出去了,那就得算数,而且陈元不觉得招远金矿一年连五十两金都产不出来。
陈元走后,蓬莱县衙的四位大佬很是高兴了一番,要知道这年月都是当兵的搜刮地方,啥时候听说地方勒索那帮当兵的了?黄大人今天这事不说天下少有,起码是天下楷模,值得全天下的地方官好好学习学习。
这笔买卖做的,一分钱不花,凭白赚了五十两黄金,真是一笔好买卖!吴守义几个人纷纷发表对黄大人的景仰钦佩之情,那真是如黄河之水涛涛而不绝啊。什么黄大人分寸拿捏之好,时机火候简直妙到毫巅等等,黄之寿享受了一番同僚们的吹捧,还是很理智的说了一句:“这个陈大人,不像那些厮杀汉!从他制定的军律就能看出来,他是以德服人,这种人,要么是书呆子,要么是…”几个人都不吱声了。
半晌儿,还是黄之寿打破了沉寂,叮嘱其他三位同僚既然人家守备使大人答应的这么痛快,咱县衙也不能拖沓,该干嘛就赶紧干嘛去,别耽误了守备使大人的事要紧,三人纷纷言是,都下去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