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发si」
Leo和Eva目送Jolie母女开着红色的老式福特皮卡，离开了小区。女儿拉着爸爸的手臂，回到客厅，再次悉心嘱咐父亲要注意休息，以免同类事情再次发生：“老爸，你一定要每天保证睡眠和坚持运动。医生每次说的话，你都不听。你看今天多危险啊！幸亏车速不快，否则你女儿的生日就成了我每年的忌日了～！～！～！”。
听到女儿用如此严厉的方式，教训着自己的Leo，也是脑门冒出了冷汗，满口答应：“好啦，好啦，你就放心吧！爸爸以后坚决不酒后开车了！”，Leo举起右手，四根手指并拢，大拇指扣紧在手掌内，煞有其事的作出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老爸，你就天天忽悠我吧，哎，你这是发四，还是发誓啊。别以为我还是个小孩子，欺负我不懂。”，Eva将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扣在一起，竖起其余三根手指，给爸爸做起了示范：“这才是发誓，好不好！你那个是发Si啦。”
Leo发现自己的小心机没有蒙混过关，于是赶紧收起四根手指，搓了搓双手，无奈的说道：“爸爸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工作这么累啊。今天晚没喝什么酒，就是累了所以走神了。如果你妈妈还在就好了，这样别的小朋友有的，你就都会有了！乖女儿，今天都怪老爸，老爸这次真心诚意的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像今天这样危及到你生命冒失的举动了。”
“妈妈走了那么久了，您就别提了。我作为小朋友都可以接受，你一个大男人，怎们成天还是放不下。”，15岁的Eva，确实长大了，她能够看出父亲对妈妈的爱，也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你在沙发上坐会儿，我给你倒杯牛奶，你也赶紧把药吃了。”
Leo因为工作压力大加上长期熬夜，患有轻度抑郁症、神经衰弱和睡眠障碍。抗抑郁症的药物和促进睡眠的褪黑素，也在家里常期储备着。经常督促父亲按时吃药，Eva轻车熟路的就从二楼父亲房间左边床头柜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两瓶药。她拿着药下楼，并在一楼楼梯口正对的厨房中岛的杯架上取下一个水杯，然后从旁边冰箱里拿出一瓶上午才开封的牛奶，倒了满满一杯。
Eva端着牛奶，一边轻轻的连同两瓶药一起放在桌上，一边躬身背对着父亲说道：“爸，牛奶，和药放在这了，一会记得吃！”。
Eva等到的不是父亲的回答，而是从身后传来了轻轻的呼噜声。Eva转身一看，父亲已经斜靠在沙发上，头歪在右侧，左手在胸前抱着个抱枕，右手随意垂放在沙发边缘。手机从手指间已经滑倒了地毯上了。
Eva转身站直了身体，一脸心疼的表情。
她心疼爸爸，因为他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爱；
她心疼爸爸，因为他为研究所几百号家庭付出了所有时间；
但是，她更埋怨爸爸，因为他却从来没有为他自己考虑任何事情。
不过看着平时很难入睡的父亲，能够这么快就进入梦乡，Eva还是抹了抹眼泪，从旁边拿起一张毛毯，轻轻的盖在了父亲身上。
Eva关闭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下一盏位于下沉客厅拐角处的小小地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晚降临了。Leo处于郊外的房子，远离城市之外，被一片宁静和安详包围之中。
一楼黄色昏暗的地灯旁，Leo靠在沙发上，安详的睡着了，轻轻的鼾声，像极了深夜海边，海水冲刷沙滩的声音，轻轻的，有节奏的，沙沙作响。
二楼的卧室里的Eva也进入了梦乡，而于此同时处于二次开发中的松果体，在视觉关闭的同时，也不自觉的上线了。
......
Eva感觉风吹开了窗户，窗帘被风卷出了窗外，正中间镶嵌着一轮圆圆的满月。天上的云在漂动着，躲在云层后的月亮时不时探出头来，就好像向Eva做着鬼脸。
正当银盘的月亮，占满了窗舷的时候，一个黑影挡住月光的下半截，并把银色的月光底部撕得粉碎，黑色影子从窗口沿着墙壁，长长的拖在了Eva房间的地板上，一直延伸到Eva的床前。银色的月光，将影子的边缘锋利的刻画出来。
Eva试图挪动着身体，但是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Eva又试图张嘴呼喊，但是她越是努力越发不出任何声响。Eva拼命的挣扎着，可是越是挣扎，似乎她越陷入床垫当中，然后被死死的固定着。
月光下的黑影，穿着一件巨大披风，大大的兜帽呈三角的形状，深深罩在他的头上。Eva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庞和五官，却能深深的感觉到从黑色面庞下，射出的两道灰蓝色的光。只见，趴在窗口的黑影从怀中掏出一些什么，然后弯腰，双手向上似乎要把一些东西放在地面上。他双手缓缓放在了地面上被他投影覆盖的区域，纤细修长的十指头，被月光照的惨白。
顺着黑影的手掌，貌似一些细长如线的虫子，从他的指尖爬了出来。这些类似线虫的东西，身体散发着不同颜色的荧光，有红色的、有白色的、有蓝色的，有绿色的。在荧光的映衬下，可以看到每个虫子两侧都长有很多条细如绒毛的足。它们和蜈蚣长的不一样，身体更细，足也更小更密集。在几百个足的驱动下，这些虫子慢慢从黑影的指尖，沿着他的投影爬向Eva的床边。
穿着斗篷的黑衣人，慢慢收回了双手，双手撑着窗沿，从趴着的姿势，慢慢的站了起来，整个身体把月亮完全挡住了，黑色的斗篷和卷在窗外的窗帘，一起呼呼作响。
随着他站起身来，拖在地面上的投影，也慢慢被拉的更长了，慢慢的越过Eva的床边，越过她的被角，越过膝盖，然后完完整整的覆盖住了Eva整个人。而数百条细小的虫子，也顺着他的黑影，慢慢的爬上了Eva的床，钻进了她的被子里。散发着荧光的细线虫，即杂乱无章，又秩序井然。
它们一旦接触到Eva的皮肤，就立刻钻了进去，顺着Eva的毛细血管，钻进脚底的各个静脉。Eva感觉到无数的虫子从她的脚心处往上爬，顺着血管，爬到小腿、大腿、腹部、心脏，然后从心脏，又沿着动脉，爬向手臂、脖颈、大脑。浑身瘙痒难耐的Eva试图用手去挠，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当她感受到有一只虫子抵达她天眼的一瞬间，Eva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突然悬浮到了半空，她可以看到自己陷入床垫内完全不能动弹的身体。而身体即便是覆盖着被子，她也能清楚的看到，有无数的发着各种颜色荧光的细线虫，顺着她周身的血管爬行着，就连眼球当中的红血丝，也被这种荧光线虫占领了。一幅发光且诡异的人体血管分布图，就在半米下，被封印在床上的那个Eva的肉身上。
......
随着咣当一声，Eva的房门，被重重的推开。父亲打开卧室灯，拼命的摇动着Eva的身体，嘶声力竭的，不停的呼喊着。
Eva逐渐开始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但是声音好远，就好像在山谷的另外一头，而她站在山谷的这一头。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Eva就好像被一束光，从山谷的一头直接拽到了另外一头，耳边父亲的呼喊，震耳欲聋。
Eva皱了皱眉头，睁开眼，抬起右手捂住了父亲的嘴巴：“你别喊了，太吵了！”，Eva的声音，明显带有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经常才有的脾气，伴有强烈的不满和嫌弃。
“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Leo焦急的说道：“你刚才是做噩梦了吗？一直不停大声喊叫着，吓死爸爸了！”
Eva这才意识到，刚才是个梦，然后就原原本本把刚才的梦描述给父亲听：“但是我在梦里，使劲大喊，就是发不出声音，四肢也完全不受控制。我就知道我的身体，被无数条蜈蚣钻进了血管。我还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的形状，和他们钻进我血管后，我浑身血管都在发光，超级恐怖。”
“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是梦魇来的。不要害怕。喝口牛奶，开着灯。你再睡会儿。爸爸就在旁边陪着你。”，Leo把Eva给他倒的牛奶拿到Eva嘴边。看着她双水端着牛奶喝了一口，然后宽慰Eva说道：“梦都是反的。接着睡吧。”
重新躺下的Eva，已经不是一个还需要哄睡的小女孩了，她已经长大了，而且由于误服用了父亲最新的研究成果，她松果体的感知能力比同类的孩子强大很多。用一句常用的话就是“已经击败了全国93%的同龄人”。
当她重新躺下刚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看到父亲充满红血丝的疲惫的双眼的时候，突然感觉父亲身后升腾起一股奇怪的光线，就像动漫中经常表现出小宇宙燃烧那样的彩色光帐。这个光帐在他的头肩部分尤为明显，在身后笼罩着父亲。
Eva本能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出的时候，笼罩在Leo周围的光帐也彻底消失了。 她感觉到父亲的大手，将被子掖在自己的下巴下，他能够感受到父亲手的温度，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能量传递，它让Eva感觉温暖和安全。
......
等Eva再此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一个病床上，周围围满了人，有医生，有护士，有Lily阿姨，有Jolie老师，还有一个不知所措的老父亲。
白天Lily接到了Leo的电话，他非常抱歉的道出需要取消今晚聚餐约会的原因。Leo告知Eva昨晚做了噩梦，然后再次睡下之后就沉睡不醒，生命体征逐渐减弱。幸好发现及时，刚才在医院的急救之下，现在心率等多项指标已经恢复了正常。人还没有醒，但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于是Lily和Jolie，立刻赶到了中心医院，围坐在Eva的病床前。Lily发现Leo精神异常恍惚，这不是一个担心自己女儿生命安危应该有的正常父亲的状态。此时的样子，和他被路人拍摄到的事故现场的样子一摸一样。
Lily转身把Jolie拉出门外，小声说道：“你赶紧去问问医生，Eva是什么原因昏迷的！我先安慰一下Leo。”
Jolie二话不说，就跑去医生办公室。等她再次慌张的回到Eva病房的时候，也不顾周围人惊讶的表情，上前一把就把母亲拽到了走廊上，扶着母亲的耳边说：“Eva是过量服用安眠类药品导致的昏迷。”
Lily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也听到她的天眼说：“Leo意图杀死Eva”。Lily的眼睛第一次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扭曲，在Jolie眼里，就好像看到了安迪沃霍尔版本的名画《呐喊》一样。
Jolie赶紧双手按在母亲瘦削的肩膀上，坚定的目光盯着母亲双眼说道：“你的感觉没错，我也是这样的感觉。眼下，我们不能慌乱。这样，病房这边有我，我来照顾Eva。妈妈你最好带着Leo叔叔吃点东西，然后回到他的房子，仔细查查，尤其是监控、药物和水杯，看看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Jolie说完，立刻拿出手机，然后给Hanz叔叔发了条短信，短信内容如下：
“赶往Leo住所，赶紧。Lily1小时后送Leo回来。”，Jolie镇定的对妈妈说：“我让Hanz叔叔先去调监控。你陪Leo随便吃点东西，然后送他回家。千万不要让警察知道这一切。”
“东西就不吃了，不如这样，我带他先去楼下的心理门诊看看，我有个好朋友正好是这个医院的心理医生。你在这里陪着Eva，不要告诉她发生了什么。Hanz那边他会很快搞定。2个小时候后，我们在Leo家汇合。”，Lily的精神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正常状态，终于可以井然有序的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毕竟虎毒不食子是个人类和蜥蜴人共同的伦理底线。如果反之出现弑杀亲骨肉的情况，那就是任何一个高等智慧生物都无法接受的情况了。
Jolie在看着母亲带着精神恍惚的Leo走出病房门，慢慢的坐在Eva床头，背对着窗口。她用修长手指把散乱在Eva额头的几缕头发，轻轻佛向脑后，轻声细语对Eva说：“放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你睡的时间不算长，我小时候，一口气睡过4时呢。你要知道，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
Eva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身边背对着窗外的漂亮的JoJo老师说：
“JoJo老师，我看到你背后有光，我昨晚也看到爸爸背后有同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