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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冥府

    眼前宋焘口中的这首诗的意境和本意与流传的版本完全不同。用现在的话说,暗号对不上,不是自己人!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宋焘随即又脱口而出,“上人,不要怀疑我的身份,否则你将犯下大错!逆转乾坤的大业将半途而废!”

    “大胆!”刘一手对眼下这个小鬼本就没有好感,听到他这样说,不由火大,“我先收了你!”

    “慢着!”留仙上人望着宋焘,“我信你!”

    “任城隍神的大多是官、臣、善人、异人、鬼。大多是人死后上任,极少是鬼,上人,你看我现在非人非鬼,为什么?因为我管到了阳间,官府能管的我管,官府管不了的我也要管,我得罪了魔道安插在阳间的爪牙,他们有的为官有的经商,有的又是官又是商,我碰不得却非要碰,最后被算计了,被贬囚于此!”

    “魔道在阳间豢养阳魂养兵,鬼门才败了!”刘一手对此耿耿于怀,“冥界已不是从前的冥界了。”

    “上人也不是从前的上人了!”

    “太平本是将军定,将军从未享太平。”刘一手觉得既然上人都信了宋焘,自己再执拗下去也就是不识趣了,“宋焘快带我和师父去吧!”此后他将一路称留仙上人为师父,秘境中的恩怨情仇就此拉开了序幕。

    宋焘转身对着幽冥池中喊道:“小儿们列队,护送上人入冥府!”

    幽冥池下探出了许多个小鬼,麻溜地举起一条黑黢黢的人皮舟。这是幽冥池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大罗神仙要去冥府,也必须在此登舟。

    刘一手一皱眉,暗自寻思,这人皮舟可不是用凡人皮锻造的,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城隍能用的。宋焘一定在冥界使了好处,收买了这些小鬼偷来了的人皮舟。看来这个宋焘还是要小心提防才好!

    三人登舟,舟头尾摆了几下,调了下方向,开始飞速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人皮舟一边旋转一边前进,舟中人无法知道方向和航程,也看不清舟外的景物。刘一手隐约觉得举舟来的那些小鬼个个被吸入了无极冥渊,灰飞烟灭了。

    人皮舟停下时,是靠在一个乱石滩前。密密麻麻地随意摆布的黑丝石头翘着锐利的棱角,一眼望不见边。三人下舟。人皮舟又开始旋转,越来越快最后成一道光,消失不见。

    “师父,冥府如今可真是变换了模样了,冥山鬼崖都不见了!”

    “冥府就算是变换了天地,也还是要认我的。”留仙上人注目远望,仰天长啸一声。远处呲呲呲呲地发出一片声响,黑石下一条七足独眼白头蟒吐着红色的信子,慢慢游走了过来。在蔓延的试黑色中,白头蟒显得格外耀眼。

    白头蟒在留仙上人的脚下停下,点了几下头,像是在给他行礼。接着,白头蟒围着三人转了一圈,扭头朝一个方向飞快游走。

    “跟上!”宋焘喊了一声,跟着白头蟒向前,留仙上人随后跟上,刘一手扶了扶长算盘断后前行。黑石像是活物,见着白头蟒带人过来,纷纷避让,脚下呈现出一条七拐八绕的小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块白色的巨石阻在路中间。

    宋焘站住伸手:“停下!”

    白头蟒也是猛然仰头吐着信子,发出呲呲的声响。这白石有玄机。大家不敢怠慢,毕竟冥府已经改换了天地,那黑石看似杂乱无章的摆布,其实藏着杀机。

    “诛仙伏魔阵。”留仙上人脱口而出,“大家小心了!”

    话音未落,一条九足独目黑头巨蟒从白色巨石后闪了出来,吐着紫色的肉信,仰头望着众人发出了嘶嘶的威胁。宋焘转身向刘一手伸手:“鬼师,借你的寒月刀一用!”

    刘一手大惊,宋焘怎么知道自己带了寒月刀。正犹豫之间,黑头蟒猛然抖动身子,头往后缩,整个身子背靠着白色巨石挺立起来,哗啦啦,两侧蛇身长出了白色的羽翼,羽翼的顶端发着寒光,像是整体锻造在一起的齐刃利器!

    黑头蟒双翼向前一神再一合,一道寒光过后,白头蟒的头被齐刷刷的斩断了!

    白头蟒头刚落地,凭借着灵力,腹部借力卷起长尾像一柄利剑向前快速的一刺,长尾扎在了黑头蟒的头部下的部位,用现代测量换算过来的话,那儿地方正是黑头蟒的七寸。

    黑头蟒的头高高扬起,一股红色的毒液如雨瀑一般向留仙上人盖过来。

    “上人,当心!”宋焘眼疾手快,往前一探,身体猛然膨胀成一堵肉墙挡在最前。毒液浇在宋焘的身上,蔓出一个个冒着浓烟的大泡,发出呲呲的声响。

    刘一手没有多想,抽出寒月短刀,借着黑头蟒被白头蟒尾巴刺中七寸和毒液射出的空档,飞身一跃,人刀合一,从黑头蟒张开的大嘴中穿了过去。短刀在黑头蟒的口中顺势一划。

    刘一手落地回头。黑头蟒的头被横切成两半,哗啦一堆蛇身瘫倒在地。

    宋焘的身上冒着蓝色的火苗,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像是一个人身上被泼了高效的王水,皮肉一点一点往下掉,顷刻之间只剩下一堆白骨。宋焘本就是人身封的城隍,能与冥界的护门天蟒一战,已经耗尽了所有元力。

    “三脉元神清清洗亡魂,七道鬼门无常载源根,来!来!来!”留仙上人单手掐诀,举手之间掌心拂过白骨,白骨上一缕青烟缠绕在留仙上人的指尖久久不散。

    “师父,此人来历不明,你何必要收了他的源根!”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留仙上人垂目低眉,“人鬼虽殊途,善恶谁人分,我护了他的元神去冥府才有对他的母亲有个交待啊!”

    刘一手暗自不快,师父这一定又是动了被秦楠从阳间带来的悲悯之心,此后一路都是杀伐,一路都是灰飞烟灭,留着悲悯心终究是一大隐患!

    见留仙上人心意已决,刘一手也不再说话,他抽出长档算盘:“师父,宋善人的源根,交给我保管吧!”抬手将算盘一旋,算珠笼头伸出一道收魂簪,像是一个吸管,将留仙上人之间上的青烟吸入算盘中。

    留仙上人背手而立,仰望着黑色的天空。“冥府如今到底是变成了什么模样呢?”

    刹那间,天晴地朗,地上的黑石沉入地下,一片草场升了上来,蓝天白云拂过头顶。一群枣红色的马优哉游哉在山坡上吃草。一个红衣女人骑着一匹马上挥舞着鞭子。

    刘一手头上的开始冒汗。他见到了骑着马上的人,花锦柔!他也望见了留仙上人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花锦柔见到留仙上人的第一声如果是“师父”,那皆大欢喜,自此师徒结伴,如果花锦柔见到留仙上人第一声喊的是“秦楠”,那刘一手只能痛下狠手杀掉她。

    刘一手心中默念,花锦柔你不要乱说话,中了魔道的奸计,坏了上人的修为啊!

    花锦柔打马而来,还没有开口。“姑娘!”留仙上人却已经开口了。这是刘一手没有料到的。

    花锦柔好像对留仙上人开口喊自己“姑娘”的行为也是没有做好准备,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是在喊自己,她下马而来,走了过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刘一手抢先说话,“你不要乱说话,小心风大折了舌头!”

    花锦柔不满地瞪了刘一手一眼,望着留仙上人准备开口。

    “姑娘,你不要与我这徒儿一般见识!”

    花锦柔停了下来,留仙上人的一声“徒儿”像是惊醒了她。刘一手也是诧异,听留仙上人的口气好像对花锦柔,那个秦楠念念不忘的花姐已毫无印象!

    不对,好像哪儿又出错了!刘一手有些恼怒,这要是每次都出差错,何时才能入得到了正道!

    “站住!”刘一手抢身上前,“再靠近,你要敢伤了师父,我就杀了你!”

    “师父?!”花锦柔脱口而出跟着一声念叨,“他不是死了吗?”花锦柔阴差阳错的喊了这一声师父,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