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聊斋秘录 > 第二十三章 童子

第二十三章 童子

    在28楼,蒙田的董事长办公室。我好像听到“自己”对“自己”说:“回去吧,不要再来!下次,我救不了你……”

    到现在我仍不能忘那个“自己”在身后湮灭,他的身体像是被滚烫的油泼在一块冰上,滋滋作响,一声浑浊的烟雾过后,尸骨无存,一颗赤色的珠子悬在空中。

    空气被凝固成一道白光,刺在我的眼前,幻出一个个模糊的影像,好像是李雯、花姐、刘一手、马东锡、强子、小倩,无头人,黑云,鬼兵,还有暴雨下的草屋外挂满人皮的院子,犹如电影特效般闪进闪出。

    我脸上的皮像是久旱的水田龟裂成一道道丘壑,硬成石鳞一片片剥落,脖子以下却开始腐烂,肉先是一片一片像是被无数锋利的钩子嵌进去,再被往外一点一点撕开。撕开的肉没有血,而是化成黑色的粉末,四处消散了。

    我的身体剩下一具骨头,却还保留着完整的嘴巴和喉咙,像是一具骨架上挂着一块自己能动的诡异的肉块。我本能的张开嘴,珠子落入喉中。那是我真正意义上得到的第一颗摄魂丹,竟然是我“自己”。这就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吗?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不把自己逼到绝路,又哪来的绝处逢生?

    摄魂丹入喉,发出一片黑色的光,就像没装电池的电脑忽然被拔掉电源。黑色的绝望来得干脆而直接,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暴雨倾盆。

    铜钱大小的雨滴砸在身上的阵痛使我醒来。

    我赤身趴在荒草从中。抬眼望去,雨幕中隐约出现一座石墙,石墙上用黑白两色碎石嵌成一幅巨大的太极阴阳八卦鱼。石墙很长,在我视线范围内沿着山崖拐向了另一侧。

    我浑身无力,身子挣扎了半天,终于坐在地上,我低头望见胸前的皮肤有三朵金花的印记,想伸手去摸,头疼得厉害,像是有人贴在耳边不停地念着咒语,一直嗡嗡作响却又听不清。我只能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着。雨水和着泥浆裹了一身。我爬到墙角昏了过去。

    暴雨下了三天三夜。

    再睁眼一只像泥鳅的东西,从墙角的裂缝中探出头来。我的胸口一紧,三朵金花像是要撕开我的皮开始往外撑起。皮每向外凸一点,我的骨头就往外伸一点。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体内破皮而出。

    泥鳅仰着头望着我鼓起的胸口。身体像是被点击猛烈的抽搐着,我用背死死抵住墙,像一块贴在墙上的稀泥一样瘫软的滑落,瘫坐在墙根。

    这条“泥鳅”仰头时张开的嘴竟然有两颗尖牙,我抿了抿嘴,感觉到我的牙齿还能动。我张嘴,上下牙齿咬合着碰撞发出声响。

    泥鳅扭着身子游过来,顺着我的腿,呲溜呲溜的向上缠绕着我的脖子,开始用力勒紧。我无法呼吸,张开嘴。它仰头钻入我的嘴巴,堵在喉咙。

    我剧烈的咳嗽,食道一阵涌动,它钻进了进去!一阵恐惧的窒息感袭来,我用左手掐住脖子,右手伸进嘴里抓住泥鳅的尾巴往外拽。

    泥鳅还是钻了进去。经过食道的时候,遇到了阻力,我能感觉到一阵往下游动穿梭的钻力。我强忍着猛吸一口气,气经横膈膜时,小腹受到压力而鼓胀起来。

    腹部一阵烧灼,像是装满了煮沸了的强酸在体内翻腾。我越是挣扎越是痛苦,越是痛苦越要挣扎,陷入了一个痛苦的死循环,直到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躺在道观玄宫的一张赤紫龙檀木罗汉床上,身上已经裹上了一件道袍。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意识开始清晰,我明白秘境既启,我已无退路。

    这不是现代人总喜欢的穿越回古代封侯拜相当皇帝娶老婆的那种爽,爽的本意是淫,而现实中像我这样的很多普通人没有资格去爽,只能不甘心地将日子活成了意淫的样子。

    一个梳着虬龙盘云发的童子进来向我施礼:“善人,家师差小童前来请善人前去品茗。”

    随童子穿过一条云廊,经过一座大理石桥,穿过竹林。途中我问童子,这儿什么地方。童子说这儿是武陵山青云观。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顺着一条石径来到一座阁堂,飞云匾上书写着三个鎏金大字:三清阁。

    当那个身着玄色道袍的人躬身,向我施礼说他叫谭晋玄时,我微含眉弓面带抹笑并没有急着答话。

    “莫问道友从何来,天源天眼有缘开,今日你我相见,真乃莫大机缘啊!”谭晋玄说着拉我入座,请我喝茶,“昨夜我在玄宫炼丹修法,入冥眼观时,有天音贯耳,必遇高人,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

    谭晋玄并不关心我从哪里来,而是与我聊起了飞仙得道的一些法门,那是他暑去寒来修来的心得,这些对我来说,却是不足一提的废话。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始至终一句话不说。谭晋玄满脸的不爽又极力克制。对此我无动于衷,因为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死人。

    我的目标很明确,杀掉他。我已经看到他腹内那颗躁动的摄魂丹了。

    童子领我回去时,在竹林忽然站住转身对我说:“善人,今晚当心!”

    我拍了拍童子的头:“他杀不了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童子,我有些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

    “什么?”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无名!”童子淡定的回答着,“我是一名刺客!”

    我一愣,无名接着说:“我知道你,你是一名杀手!”

    “哈哈哈。”我笑了笑,“刺客和杀手有什么区别?”

    “刺客不能乱杀人,杀手要尽量多杀人。”童子的眼眸中露出两道犀利的寒光,与他的身材和年龄极不相称。

    我不想多问,这个世界多问不是好事。

    月圆时分是杀人的好时辰。

    朗月照窗,别有一番诗意。我起身出门时,自称无名的童子已经立在门外。

    童子伸手拉着我带我向前,经过四御殿绕过蓬莱阁、雷王殿,径直向前,又过了一堵影墙,终于在一个爬满紫藤的墙角停了下来。

    童子指了指出现在面前的一间石屋:“杀人之前,要先救个人!”

    “是什么人?”我望着眼前的童子,觉得事有蹊跷,这个童子的来路也一定不简单。

    “天机不可泄露!”童子说出这句话时,我觉得好耳熟啊。童子扭头就走,没有理会我的满脸惊讶。

    这里的湿气较重,年代久了,石屋的整个石壁被一层厚厚的青苔包裹得严严实实。屋子西侧一棵粗壮的歪脖柳上留有被雷电劈过的焦痕。屋子东侧有一口井,井上罩着一圈青石围崖的井台,被一把玄铁大锁牢牢锁死。石屋的入口被一整块巨石当作石门封住,石门上挂着三道打着卍字结的绳符。

    一股风吹来,有细小的污物飞入眼中,我忙眨眼同时举手揉着眼睛。一条狗消无声息的跑过来,立在我身后。我丝毫没有察觉。

    我正寻思着怎么进入石屋,猛然胸口一阵颤动,耳边忽然有个孩童的嘀咕声响起:“你想要进这道门,得先剥了你身上的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