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遗弃多年的村子,断墙残桓,枯藤老树昏鸦。
我在村中央的大槐树下醒来时,已是黄昏。槐树有些年头了,要几个成年人合起来抱才能围一圈,树离地一人高的地方,有一层厚厚的烧焦痕迹,像是曾被雷电击中起火所留。
我迷迷糊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精致的脸,嗅到鼻子中的熟悉的体香。花姐!
猛睁开眼,花姐一身女道士打扮站在我的面前。
“上人醒了!”花姐扭头召唤。
不出所料,虬须壮汉马东锡,客栈老板刘一手,素衣刀客强子聚到我跟前。但我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见小倩。
“师父”马东锡一把搀起我,“您要是歇息好了,我们就快些走吧,还得赶着去客栈呢!”
我用手抚了抚额头,望着眼前叫我师父的四个人,定是无脸人借尸还魂送给我的帮手了。
“你们怎么在这?”我轻叹一口气想了解下,这几人对目前的处境到底知晓多少,“我脑子有些迷糊,你们怎么称呼啊?”我指着马东锡,“哎,你,就你这个大胡子给我说说吧!”
“师父,开什么玩笑呢。”马东锡开始介绍,“我,马东锡!这是,我师姐,花锦柔,花姐!这是,之前是鬼门的鬼师,现在屈尊为我们四人的兄长,刘一手,这是您四徒弟姜尚强,强子。”
“哦,那我们几人要前往何处?”我继续试探着问道,“现在是那一朝那一代啊!”
“师父!”刘一手上前鞠了一躬,“我看您就不要再在这里与我们几个卖关子了,早日启程!”
“师父!”一声轻盈的称呼,唯独让我有些不适应那种酥酥麻麻的腔调,花姐开口了,“上人,秘境已经开启!”
“师父!”强子用手摸着自己的头发,张口嚷道,“快领我们快些前往,去抢摄魂丹啊!”
我站起来。望了望自己一身客栈老板的打扮,清了两声嗓子:“诸位,且随我逆转乾坤去!”
“谨遵上人命!”四人齐刷刷的单膝跪地抱拳。
我将手一扬:“起!”四人起身。
一群飞鸟有些慌乱地扑腾腾地经过大槐树,
“哈哈哈哈!上人?有这么容易吗?”一阵邪笑从半空传来。
刹那间一道紫色的闪电从晴空万里的云端蹿出,直直地劈向大槐树。“咔吧”一声,大槐树被拦腰斩断。这不是闪电!是一道剑气!
四个徒弟刷拉起身护住我,强子站在外将手中的长柄朴刀向外一横,那刀一看有些像是当年大唐安西军使用的金刚陌刀;
马东锡的鬼头刀向里旋着刀背在外,藏锋于内;花姐将手中的金拂尘微微向上举起,随时可以发动攻击;刘一手靠里往下一探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副七十二档的长算盘,齐刷刷一阵晃荡。
“不知是哪路仙人,还请现身说话!”我双手背后,俨然是一幅甩手掌柜样。
没有人应答。断成两截的大槐树中“扑棱棱”地发出声响。一条巨蟒从断开的树底下钻了出来!巨蟒通体白色,七条足,呈三角的棱头上长着一只眼发出绿幽幽的光。吐着一根长长的酱紫色蛇信。
“上人,你还认得它吗?”半空中神秘的声音再次传来。
“七足独眼白头蟒!”我朗声回答,“你想怎样?”我直截了当地问道,“仙家是敌是友,为何不肯现身相见。”
“我不是敌,也不是友。我只是来送信的!”声音再度响起,“这蟒你得杀掉,不然悦来客栈不会出现,你们将被永远困在这荒野秘境中。”接着声音换了个语调继续说道,“但是,杀掉它,会损失你的修为,此行你怕是得不到《鬼门大悲经》和《聊斋异鬼咒》的庇护,必凶多吉少。”
“师父已修成这二法可护体屠灵,如何能不用!”马东锡嚷道,“绝对不可,这小蛇有什么用处,待我自行收拾了它,就不劳我师父动手了!”
说话间,马东锡的鬼头刀刀锋向外一旋,人已蹿出,刀锋侧歪对着蟒头直接斩了过去!
“不可!”刘一手大叫一声,伸出长算盘想挡下马东锡,为时已晚。
巨蟒一摆头,马东锡的鬼头刀贴面划过,巨蟒的舌尖的信子往回一蜷,蟒舌已经缠在马东锡的腰上,蟒头微抬。马东锡被卷了起来。
马东锡一见不妙,刀往胸前旋顺势下劈,想斩断缠在腰间的蟒舌。巨蟒抬起一足扇向马东锡握刀的手腕。一击之下,马东锡的手腕“咔吧”一声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哎呀!”一声,马东锡一声惨叫,鬼头刀脱了手。巨蟒又伸出一足接住鬼头刀,旋着向前一送,刀尖指着马东锡的咽喉。
巨蟒头一摆斜着一只独眼瞅着我,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是老大,你看着办,杀不杀啊?”
强子双手竖起朴刀高举过头,想上前去救。
“退下!”我大喝一声迎前走了一步,“休要轻举妄动!”
强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噜声,握刀垂地,退到身后。
我望了刘一手一眼,既曾是鬼门鬼师,那总得有些真本事吧。刘一手看到我的眼神,对我微一点头。随即上前两步,准备搭话。
“慢着!”花姐忽然开口,转头望着我,“师父,徒儿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去为妥!”
“那!”我刚想说,那我们一走,马东锡怎么办!转念一想,不对。花姐这么说必是看透了什么,却又不能明说。
“好!”我顺着花姐的话接了下去,同时静观其变。
“马东锡!”花姐扬起拂尘,“你还不速速求饶,与我们护送师父离去!”
刘一手贴近我,在我耳边轻语:“上人,马东锡有诈!”
我望了他一眼,随即也望了花姐一眼。
“我们走了,三师兄怎么办!”强子立着朴刀,“师兄、二师姐你们护送师父离去,这里交给我,我来救三师兄!”强子怒睁圆目望着我,那意思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好!”我挥了挥手。转身朝着村外走去。花姐和刘一手跟随着我一左一右向前疾行而去。
“莫要回头!”我对花姐和刘一手叮嘱道。
“是!上人!”刘一手也觉察到了一丝不详,“这里死人的气息太重!”
“不是死人!”花姐边走边说镇定地说道,“是死鬼!”
“停!”我话刚说完,前方直挺挺地多了一个白毛裹身的无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