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楠,族谱上记载我是秦琼的后人。去年卷入了一场诡异事件,本来我准备永埋心底,但想想万一哪天我消失了,就没人知道这些事了。所以,我决定写下来。
我给哥们马东锡打电话问事态的发展,他和居委会的人熟,应该有第一手消息。
没错,我这哥们就叫马东锡,而且很壮实,和一个壮硕的外国电影演员有得一比。我想以后给这哥们拍部电影,说不定能成为中国版的战神。
马东锡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告诉我:出事了!老刘说是医院了,现在联系不上,问他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一听就急了,擦!果然出事了。
此人真名不便透露,只是江湖人称刘一手,就住在小区13栋303室,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却是这片地界最牛逼的算命先生。许多大老板商业开张、搬家、买房,还有什么婚丧嫁娶都找他看。本来他挺顺的,钱也赚了不少,据说后来在给人看总部大楼的风水时出了岔子。
人家是要买一栋大楼做总部办公,找刘一手去看看,其实人家合同都签了定金都付了,找他去看就是图个心理安慰。按照走江湖的道义,此时刘一手顺水推舟做些仪式,弄些摆件,让主家心里坦然些,收完钱,这事就完了。偏偏刘一手在看完场地后来了劲!他提出大门位置不对,而且一口咬定是被人改过图纸!见主家没有要去调看施工图的意思,就干脆给出结论:大门此位极凶,必须得换个方位重开!如果不想动门,那也行,把对面的高架桥挪开也可以破了这个凶煞!主家掐灭了一支香烟求教破解之法。刘一手态度很坚决,必须移门。关于移门的仪式,刘一手还给出了具体方案,要在门前西北角“生祭”,古代要用牛羊人的,现在文明些了,要303只活鸡剁一只脚、303尾活鱼不带鳞,举行仪式后坑埋,大摆三天天星阵;还要用盖这座楼的建筑施工方老板未出嫁女儿的303根头发,再和3根百岁老人的黑发一起烧在门前……
那天刘一手在蒙氏集团董事长蒙田的超大办公室里侃侃而谈,极尽凶险之道,将大楼说得一文不值!那些天,还有家公司和蒙田在竞标这座大楼,蒙田怀疑眼前的刘一手这么和这座大楼过不去,就是想逼着自己放弃拿这座楼,好让竞争对手轻松获利。想到这点,蒙田的脸色一变。刘一手被两个保安架着赶出了公司,连定好的晚宴都取消了。
但凡信奉些风水的老板绝对不会直接赶风水师走的,那天蒙田已经失去了理智,也为日后的大祸埋下了一段孽缘。蒙田老婆和他离婚后,把女儿带走了跟她改姓叫李雯,对,李雯就是我女朋友李清照。蒙田是我女朋友的爹。
刘一手后来对我说,那天在蒙田的办公室隔间里一定还有一个风水师,气场很大,像是失传已久的武陵派。我说,你们算命的还分啥门派啊,不就是察言观色,运用心理学和表情管理学顺着人的心理预期讲故事吗,最后再给个开放式结论,卖点风水摆件,主家图个心安,你赚点钱,皆大欢喜,其实归根结底,不就是个心理游戏嘛?刘一手郑重地告诉我对这个理解太肤浅了。他说,在他的圈子里真正的算命先生其实就分两派,一派算生,一派算死,在此之外的那些都叫养家糊口。
刘一手对我说的很多话我听不懂,也懒得想去弄懂。我和马东锡不一样,马东锡就特别想拜刘一手为师,但每次都被无情的拒绝。刘一手指着马东锡说,等你头上找出犄角我就领你入山门拜天师。马东锡有次找我喝酒喝多了,耍起酒疯,就说他前世是龙王,让大家不要小看他,他有一天是要上天入地的,至今还在朋友圈里传为笑话。
马东锡急吼吼的问我刘一手有没有打我电话,我才知道刘一手多半是在医院。他是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楠,楠哥!”刘一手像是压低了嗓门。
“刘哥,我是小楠。”我感觉到了刘一手堵在嗓子里的紧张,“听马东锡说,你……”
“对!我出事了。”刘一手打断我的话自顾自的在电话里开始对我交待起来,“楠哥,这件事你要发誓保密,不能泄露出去……”
“好,你说吧。”我一句话堵了回去。我知道我守不住什么秘密的,但现在刘一手的语气不容我拒绝,而且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也是没有了法子了,才找到我愿意说一个什么秘密的。对了,这里提醒大家,如果你有个秘密,你不想别人知道,那你就别和任何人说,你只要和一个人说了,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我经历过不止一回,特后悔。
刘一手告诉我他家的密码锁的密码,让我去他家找一本书然后在晚上十二点烧掉,最后还要我赌咒发誓一定要办到,否则必遭五雷轰顶,万箭穿心!擦!听着我都想给刘一手一大嘴巴子,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这么的恶毒。
“全靠你了!”之后电话关了。我再拨过去时语音提示已关机。
马东锡让我在刘一手家楼下会合。十分钟之后,我们出现在了13栋楼下。我想和马东锡打招呼,他嘴里应着好,身子一点都没有停,直奔着楼梯往上蹿,电梯都不坐。我跟着也跑到了三楼。
到了303室前,我和马东锡大吃一惊。门楣上挂着他手书的“聊斋”二字,但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刘一手不在家,那肯定是进了人了。我和马东锡警惕地对视了一眼,我点了点头示意入门。马东锡咳嗽了两声,拉我进门。
透过玄关,一眼就可以看到室内有两个戴白手套的中年男人,一个稍胖,一个比较瘦,个头中等,但看上去很精干。瘦子在沙发用手顺着沙发垫的内侧划拉着在找东西,另一个人则是从琳琅满目放满酒的酒架上随意拿起一个在耳边晃着,好像那瓶里不是酒。
“你们,干什么的?”马东锡直接吼了一句。
这一声不要紧,原本弯着腰的瘦子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望着我们。那个拿酒瓶在耳边晃的胖子受到了惊吓,手一滑,酒瓶子落在了实木地板上。“哐当”一声摔的稀里哗啦,原先瓶里的一条黑不溜秋像是泥鳅的东西,摔在地板了上扭动了起来!
“黑云!”沙发前的瘦瘦的中年人忽然大喊一声冲上去,胖子立即蹲下从放在地板上的小手提箱里取出一个JDZ瓷瓶,将瓶口对着地板上的东西,那东西翘着头像是被瓷瓶里的东西吸引一摆身子钻了进去。胖子立即盖上盖,长舒一口气。
我和马东锡愣愣的站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时从书房、厨房和卧室又走出来三个穿皮夹克的人,也不说话就各自找个地儿在那站着。我心里一惊,这三个人不一般啊,一个堵在了玄关,直接是封锁了大门,一个堵在通往阳台的中间地带,一个堵住了通往落地窗的路径,就是说,我们想要夺门而逃,跳窗而逃,蹿阳台而逃都不太可能了。我们被堵在了屋中央。
“你们,干什么的!”马东锡仰着头牛逼轰轰的又问了一句,“你们在找什么?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一听马东锡这么一说,立马心里咯噔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话前面问的没啥毛病,但后面这两句那是在自找麻烦。
“哦,你们是三院的吧?”我一抬手用肘子抬起碰了碰马东锡,示意他闭嘴。
“哦,你们是?”瘦个中年人挥着手把话就接了过去,也不肯定也不否定,同时眯着小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那小眼睛往里凹成锐利的三角形,可能是拉着窗帘,屋里暗的原因,那眼珠子还向外泛着一点蓝光。
“哦,那就对了。”我赶紧接话指着马东锡,“没想到你们都已经来了,而且还直接开展了工作。”我边说着边用手拍着马东锡的肩膀,暗示他要配合我。
“哦,没关系,这也是我们该做的。”打碎酒瓶的胖子这时接过话,“这家的业主你们熟悉吗?”他反过来问我们,这是个不好的信号。
“哦,刘一手啊,他是……”马东锡要搭话。
“哎,马主任。我忘带烟了。”我瞄了一眼马东锡,心说,你个愣子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处境吗?凶险至极,你知道吗?擦!我特么要你配合我,配合我,不是让你多话,明白吗?我在心里骂着马东锡,但面无表情。
“哦,有,有。”马东锡终于岔开了话题,掏出一包软包装的中华香烟抽了三支在外面,先递向瘦子。
“哦,我们不抽烟!”瘦子一摆手,阻止了马东锡。他望了望我问道,“你也是社区的?”
“对,最近形势比较复杂,我就是给马主任跑跑腿,帮帮忙。”我回答道,“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我顺势把话扔了过去。
“哦,我姓王。”瘦子轻描淡写的应付着,“这段期间,大家要注意。”
“是,是,是。”我接过话直接向他下了最后的通牒,“王大夫,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要不先到我们社区居委会坐坐,传达一下上级的精神?”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让这群人知难而退,不要把事情搞大,同时另一层意思就是,你们可以走了。
果然,瘦子平静地接过话:“不了,我们今天主要是随机走访,这户门开着就进来了,结果发现没有人,你们赶紧联系业主回来,不要乱跑。还有几个小区要去转转,就先走了。”说完,瘦男一挥手,几个人先后出门下楼。
我到窗前看到那个胖子拎着手提箱,几个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直到车子发动驶出小区。我看到那个瘦瘦的中年人上车前仰头望了我一眼。
马东锡缓过神来,“楠哥,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刚才那些话就是在演戏,台词那是漏洞百出,大家都是明白人,相互给一个台阶,不至于当场就撕破脸干起来。而且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们,我们要是愣愣地再往下追究,恐怕现在已经开不了口!
想到这,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刘一手的书在哪?这帮人会不会也是冲着书来的?
马东锡叼了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起来,望着我似乎想对我说什么。
“楠哥。”马东锡吐了一口烟然后直勾勾地望着我沉默了几秒钟,才接着说“刘一手死了!东西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