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人生最怕迟暮

    谢道凌心情沉重，一进城就遇到这样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真是让他猝不及防。“看来这四方城的水比我想象中还要深啊，月华真人的后辈都是如此。”谢道凌暗自提起了警惕之心，打听了谢氏杂货铺的位置，谢道凌一刻不停，他现在越发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这座城池了。太阳逐渐西移，谢道凌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谢氏杂货铺，这地方实在是偏僻，谢道凌问了好几次才找对方向。跟主街道的繁华相反，这里可谓冷清得很，谢氏杂货铺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门可罗雀。门口连个小厮都没有，谢道凌心中五味杂陈，在青冥群岛称王称霸的谢氏到了四方城居然混到这种地步，何其悲哀。天色尚早，但是大门已经关闭了，谢道凌上前敲门，拍了好几下才有人应声。开门者是一个少年，他将门打开一小半，上下打量着谢道凌道：“道友，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店已经打烊了，您去别处看看吧！”谢道凌看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生的面目清秀，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身上气息沉稳厚重，想来根基不俗。他不禁笑道：“你如何知道我是来买东西的？”那少年却是没想到谢道凌会这么问，他摸了摸脑袋，指着大门上面的招牌笑道：“道友，这里是杂货铺，您不买东西难道是来卖的？”谢道凌哈哈一笑：“这你可说错了，我不是来买东西的，也不是来卖东西的。”“那道友不会是来找茬的吧？”少年脸上还带着笑，不过手已经放在腰间了。“嘿，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你叫什么，你家长辈呢？”谢道凌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的蠢蠢欲动。少年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叫谢道霆，我爷爷在会客厅，道友是来寻人的？”“你可算是猜对了，我叫谢道凌，游历到四方城前来拜见族老的。”谢道凌笑呵呵的拱手。“呀，原来你就是道凌族兄啊，道霆见过族兄！”谢道霆顿时露出了笑容，这位爷爷经常挂在嘴边的族兄他可是好奇已久了。“族兄快请进。”谢道霆赶紧将门打开，迎谢道凌进去。谢道凌踏进铺子里，发现这里的空间确实不大，连谢氏在红玉坊市的符箓店一半大都没有。谢道霆点了一盏灯，引着他去店铺后面的院子，那里才是他们平时休息会客的地方。“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打烊？”谢道凌走在碎石小路上，发现里面装修很是简陋，陈设也比较单调，很不符合谢氏的地位。谢道霆闻言一愣，苦笑道：“族兄有所不知，我们这边其实生意很一般，打样早晚都没什么区别。”“那为什么来了客人却不卖呢？”谢道凌更加迷惑了。谢道霆摇了摇头道：“那是因为我们这里已经没货了！”“我知道族兄疑惑，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们的物资被征调了。”谢道凌闻言眉头一皱，这四方城每日吞吐这么多物资，为什么还要觊觎谢氏这么点东西？“四方城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有些不太平，城主大人征调了很多商铺的物资，只是我们这边征调了没得到补充而已。”谢道霆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给谢道凌讲起事情的缘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城主府对灵米、琉璃、符箓之类的物资需求量陡增。开始大规模对四方城的商铺征调，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是按照市场价征调的，卖给谁不是卖？谢氏原本也是如此想的，毕竟灵米、琉璃、符箓都是谢氏的经济支柱，这边囤积的物资都是这三类居多，按照市场价一次性卖出去可以减少很多损耗，还能大赚一笔。于是他们就高高兴兴的同意了，谁知道城主府突然反悔，说征调的物资太多，一时拿不出货款，要先拖欠着。那可是谢氏五年囤积的绝大部分的物资，价值二十几万灵石，扣除运输，店铺等成本还有几万块灵石的盈余。这下全部征调走了，还拿不到灵石，他们已经连租金都缴纳不起了。好在这方面没为难他们，允许先行拖欠，不然谢道霆他们就要卷铺盖走人了。“琉璃、灵米、符箓，这怎么听着是在囤积战争物资呢？而且还有琉璃，琉璃是制作镜类法器的主要材料，镜类法器又以伏魔镜最为多见，莫非城主府要跟魔修干一架？”谢道凌心中暗自叹息，自己来的好像有点不是时候，别将自己卷进去。想着想着，一转角就来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谢道霆道了句：“稍后。”随即上前敲门道：“爷爷，道凌族兄了来了。”大门“哐当”一下就被推开了，谢道凌定睛一看，一个满头银发，精神抖擞的老者出现在门口，看着谢道凌的眼中冒出了一丝精光。“谢道凌，拜见十六爷爷，祝爷爷福缘广进，寿与长青！”谢道凌深深一拜，这一位是业字辈仅剩的几位族老之一了。比谢道凌当初遇到的谢业障还要大几岁，谢业障当初在无名海域战死，近来又凋零了两位，业字辈的长辈已然不多了。家、业两辈人是谢氏立族以来付出最多的两代人，他们几乎将一生奉献给了家族，谢业青已经一百余岁了，依旧为家族守在十数万里之遥的四方城。他已十年没回过家族，上一次回去还是他儿子战死的时候，他将谢道霆接到身边培养，至此扎根在四方城，下一次回去，可能便是大限之日吧。“哈哈哈，好啊，好啊，没想到当初在四叔那里一心练剑的小娃娃也已经长大成人了。”谢业青笑的很是爽朗，他曾在谢道凌小时候见过他一次，当时谢道凌才六岁。“快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谢业青赶紧招呼他们进屋。坐定之后谢道凌笑着拱手道：“十六爷爷还是那么精神，上次一别已有十年了。”“哈哈哈，霆儿，快给你族兄倒茶。没想到啊，时间过得竟然如此之快，这一晃十年了，你当年在四叔那里才这么大点，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不知家族最近可好？四叔他老人家身体可好？”谢业青也很是感慨，没想到一晃就是十年了，自己都一百多岁了。“有劳十六爷爷挂念，老祖身体康健，实力还有精进，家族也是蒸蒸日上，族长他们身体也都很好。”谢道凌自然是报喜不报忧，让这位老人高兴一下也是极好的。“那就好，那就好啊！去年家族那边传讯说海妖突袭了红玉，家族损失如何？”谢业青笑着捋了捋胡须，一切都好，他的心里便知足了。“海妖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家族损失并不大，顶多就是财富的损失。”谢道凌并没有说出实际情况，不想让这位老人过于担忧。“嗯，好啊，咱这一辈不行啦，后面要看你们的了，也不知道我这一辈子还能不能收到九哥构筑紫府的消息啊！”谢业青眼中露出一丝神往，紫府期啊，自己是看不到了。“十六爷爷，孙儿这次可是来投奔您老人家的，这四方城孙儿还有诸多不解想要向您讨教呢。”谢道凌赶紧止住了话题，人这一生，就怕的就是迟暮啊！“哈哈哈，你这小子，从小就机灵，有什么困惑？”谢业青闻言笑呵呵的道。随即谢道凌便将今天在大街上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随即问出了自己疑惑的问题。谁料谢业青却只是悠悠一叹：“唉，没想到你刚来就遇到了这摊子事，你猜的没错，那确实是月华真人的后辈。不过，却是月华真人与炎阳真人的后裔。”谢道凌听完有些疑惑，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月华真人的后辈不就是炎阳真人的后辈？他略微思索，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她难道是炎阳真人与月华真人的子嗣？”一旁的谢道霆被他的话整懵了，不禁反驳道：“族兄却是糊涂了，炎阳真人都已经仙去数百年了，如何还会有子嗣？”“哈哈哈，霆儿，你族兄倒是说对了，那金怜确实是炎阳真人与月华真人最后一个子嗣。”谢业青轻抚胡须，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对两人道出真相：“在两百年前，据说炎阳真人与月华真人联袂去一个险地探索，结果最后只有月华真人逃回了四方城，月华真人之后便传出消息，炎阳真人陨落。一时间震动了整个四方城，五年后的一日，只见有一道万丈彩色云霞降临四方城，有灵气幻化青鸾，震动万里海域。后来才知道，那是炎阳真人的遗腹子。金丹真人虽然孕期长，子嗣产生困难，但是子嗣天赋却也是一顶一的，奇怪的是，城主府的消息传出来说她没有灵根。如此异象，没有灵根，谁会相信？不过后来就发生了诡异的事情，她的年纪仿佛在五岁那一年便定格了，她现在已经两百岁了，还一直维持着这样的身形，性格却越发暴戾。今日你遇到的不过是种种暴行的其中之一罢了，月华真人也有意纵容，溺爱，一直替她处理首尾，方才有今日之事。”“那她一直这样岂不是长生不死了？”谢道霆发出惊呼。“现在看起来是的，她有没有灵根我们不知晓真假，若是她真以凡人之躯活到现在，那就真是长生不老了。”谢业青苦笑着点了点头。“那她为何会越来越暴戾？”谢道凌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联想着征调物资的特殊性，他好像嗅到了诡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