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一阵悠扬的哼唱从早已百姓逃尽的街头传来,敖东来微微皱眉,回头看向声音来处,一个身着一袭青袍,头戴上清莲花冠的年轻道人,牵着一匹火龙驹,身后跟着一个黝黑的小道童,缓缓走来,一抹血色从他脚下浮起,迅速向周围蔓延,正在围住李罗天缓缓逼近的士卒,脚下大地被血红包裹,隐隐有血色向上蔓延,年轻道人一步步踏出,咚,咚,咚,敖东来只觉的心脏在以掌控之外的频率跳动,“啊!”不断有士卒发出惨叫,捂住心口倒地,大阵逐渐消散,轰隆一声,只见盘绕蜿蜒的水龙断作数截,散作漫天水汽,一道烈焰冲天而起,李罗天踏焰而出,足下风火旋转成轮,狠狠一枪扫下,漫天烈焰席卷,周围靠拢的士卒统统被轰飞。
敖东来眼角一抽,吐出一口鲜血浮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空气迅速干燥,水汽被摄取过来,又化作一头波光粼粼的巨龙,冲向持枪冲来的李罗天,敖东来迅速回首,掏出腰间铁锏,足下生风,一锏携漫天水汽狠狠向道人天灵打下,却见道人微微一笑,身形一转,蓦地沉肩撞入敖东来怀中,敖东来始料未及,来不及抽身,只觉的身不由己,铁锏被道人缴下,人也被一个四两拨千斤,重重过肩摔倒在地,也顾不得兵器被夺,身形化作水雾消散,向后遁去,带立定身形,狠狠喘了几口粗气,看向前方道人,却见道人手中铁锏犹如树木一般枯萎,变为粉末消散。
“你是谁?”敖东来缓过劲来,恨声问道,若非这人突然横插一脚,他早已擒下李罗天,道人自是玉宸,他淡淡道:“不过一乡野散修,何须知晓名姓?”拍了拍手,散去手心铁粉,敖东来见状,咬牙发狠,一拍天灵盖,顿时元神离题,化作利箭向玉宸泥丸宫射去....
敖东来元神一入玉宸识海,正待搅碎识海,斩灭玉宸元神,却忽见周身兵戈立起,血月横空,赤红染地,一道人影抱着骷髅琵琶,端坐白骨山头放声高歌,无穷杀意涌进元神,敖东来骇然,元神犹如被利剑斩断一般,玉宸错愕的看着眼前忽然一拍天灵,元神冲进自家识海,随即又抱头惨烈嚎叫的敖东来,有些忍俊不禁,他识海里的东西,连他也没搞清楚,只是听血葫芦里那个魂魄断断续续的说过什么监兵,杀道之类的,这敖东来不明就里的冲进来,真个是自寻死路。
“破!!!”只见远处李罗天大喝一声,长枪涌现无穷烈焰,足踏风火轮,自空中狠狠劈下,敖东来心血所化水龙被当头劈作两半,又是疼的他一阵痛嚎,李罗天化作火光遁来,停在玉宸身前,看了眼这个之前擅闯他府邸的道人,随即又望向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敖东来,一枪刺入其心脏,火焰自伤口处燃起,敖东来在烈焰中不断惨叫,随即没了生息,李罗天抽出红缨枪插在地上,熄了怒焰,对着玉宸俯身做了一辑,道:“多谢红莲道友了。”
玉宸还了一礼,对着李罗天道:“有些话,不知可否寻个静处再说?”李罗天点了点头,老仆李叔此时也杀退兵卒跟了上来,拾起地上长枪,玉宸微微一笑,侧目示意身后的孙行土牵马跟来.....
回到了李府的玉宸和李罗天,各自坐下,良久,玉宸开口道:“我此来,是为了与李兄共谋大事。”李罗天奇道:“是何大事?”
“李兄可知李府下面有什么?”
“不知,听你此言,莫非这地下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玉宸饮了口茶水,缓缓道:“昔日田横起兵,众名门云集从之,韩家便是其中之一,事败后,韩家在此埋下珍宝,携天书逃窜晋国,意图来日东山再起...”
“原来如此....那你便取了宝物离开吧,本非我所有,我也不会贪心。”
认真看了眼诚恳的李罗天,玉宸说道:“敢问李兄有何志向?”
“志向...”李罗天陷入沉思。
“想必李兄也知道了,如今田复起兵,燕军寇边,姜约叛乱,齐国上下满目疮痍。”李罗天点点头,沉声道:“正是如此,我已经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陈塘关乃咽喉要地,兵家必争,不宜久留。”
“何必离开?”玉宸笑道,“如今陈塘关总兵都被我二人斩杀,群龙无首,等取出韩家遗宝,晓之以情,动之以利,以我等实力,软硬兼施之下,拿下陈塘关料想不是什么难题。”李罗天听罢,凝眉沉思,“李兄,你所修的,可是赤帝经?”“正是,你既知晓韩家天书,想来也能感受到我身上的气息。”
玉宸却是起身,对着李罗天做了一辑,郑重道:“如今社稷倾覆之际,生民有倒悬之急,我这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贪官污吏,尸位素餐之辈,也见过了太多食不果腹的流民,忍饥挨饿的孩童,我想建立一方道统,尽我所能拯万民于水火,不知李兄可否助我?”
李罗天看着眼前郑重其事的玉宸,望向他坚定的眸光,眼中不禁泛起一丝迷茫,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的父亲面对那个自称来自师门,苦苦哀求李靖回去的男人,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刀剑,披上了久违的道袍,走出了李府,只留下了一本赤帝经,多年来了无音讯,如果自己...也能成为父亲那样名扬四方的人,想必如果父亲还在,也一定会认可.....
“我的志向....”李罗天眼中的迷茫散去,“大丈夫当扬名于天下,玉兄即有心成就一番大事业,我便与你一起!”掷地有声的话语回荡略显破落的堂中,天空中的阴云里,散下一抹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