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中天。
周婶子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午饭。
除了邋遢老头斜卧在一处稻禾处晒太阳,锋家兄妹也打起下手。
周家厨房内倒是有一口铁锅,只是两边耳朵已经没了,还有几个很大的补疤。
就是这样一只破烂的铁锅也是宝贝,无名村其它佃户家中还只用着陶罐呢。
如今虽是于炼铁很是容易了,可打造这样一只铁锅却是不便宜,周婶子家这口还是五年前锋氏夫妇给的。
锋锐准备小露一手,就用这满是补疤的铁锅炒个白菜。
周家自是不可能经常吃上肉,但是白菜萝卜却是有的。
说来也是奇怪,白菜和萝卜本该于北方种植,可于这浙江府竟然也生长的很好。
小妹锋棋也无意间说过,如今的天气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锐哥儿,锅已是烧红了,快添些水,不然可是要烧漏的。”周婶子看着灶台前锋锐将铁锅烧的通红却不添水,很是怀疑他会做做饭吗。
“无妨,这铁锅是烧不漏的,反而越烧越结实,长期不烧才会生锈。”锋锐抄起马勺挖了块猪大油。
说起这油,如今的动物油脂可是比植物油还要便宜一些。
可见压榨技术还是不到位。
至于你说锋锐为何不搞个压榨炼油赚钱?
人家压榨技术不到位是相比于后世,磨舂榨一样不缺,只是等待精进而已。
至于如何精进?
锋锐可就不清楚了。
“哎呀!锅冒烟了冒烟了!锋锐哥哥快加水,快加水。。。”周家小妹看到烟急忙喊道。
虽然有了铁锅,但如今的人还是很少用它炒菜的,多还是加水炖煮。
锋锐却是不急不慢的将葱姜蒜扔进锅中。
说道这里,锋锐还想吐槽一句,这个时代的皇帝竟然于百姓的菜刀也有管制。
虽是不禁,但多长多重等等都有规矩。
锋锐可是见过满大街提刀佩剑的江湖人啊,这算怎么回事,柿子捡软的捏?
油以热,料头也放了,锋锐迅速将白菜倒进去,用一块破布把助锅沿,十分完美的掂了几下。
倒是比以前还要轻松,看来这身体真是练过的。
观察火候差不多了,锋锐又迅速挖了一勺醋沿锅烹下,醋的香气立时被激发出来,叫周家小妹直吸鼻子。
“却是没有辣椒,罢了,且幸还有茱萸也能提提味。”锋锐下了盐调好口,又压了几颗茱萸扔了进去。
锋锐也不知而今这个时候有没有辣椒,反正周家是没有的。
“锐哥儿真会下厨啊!”周婶子也被震惊到了。
她从来没见过铁锅还能如此用,以往做白菜不外乎添些水加点油盐煮上一煮也就罢了。
锋棋也是一脸不敢相信,过往大哥从未这样做过菜。
锋锐憨厚的笑了笑“最近于家中养伤,无意中翻到一本食谱,如此学了一两招。。。”
“阿娘做了什么东西,好香啊!”
屋外匆匆跑来一人,深深吸了一口香气才看到锋锐和锋棋。
“锐哥哥和棋妹妹何时来的?”
说话的正是周家二小子周梧谏。
“二哥二哥,锐哥哥和棋姐姐要在家中开小酒馆呢,你看,这就是锐哥哥炖的白菜,是不是很香啊!”周家小妹盯着盘中的炒白菜如麻雀一般“锐哥哥还要你去当店小二呢,二哥你可要好好干呀!”
周大叔和周大郎也回来了,看到锋家兄妹很是高兴。
“于干柴堆那里看到老乞头就知你们来了,可是有事?”周大叔五十岁左右,身体倒是很健壮,笑呵呵的看着锋锐锋棋。
看着老乞头周大叔还是比较安心的,他比周婶子见识广,深知老乞丐不简单。
众人问候之后将饭桌摆下,一干人围桌坐下,谈论起锋锐开小酒馆之事。
期间锋棋端了一碗饭给老乞爷爷。
邋遢老儿本不打算吃的,可见碗中的白菜,吃了一口后竟然停不下来,端着碗又拨去半盘子。
除了老乞头抢白菜这一事,还有一事。
正当锋锐他们即将吃饱时,院外来了一个老尼姑,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子,看着是想化斋的。
只是老尼姑进来时正被锋锐看见。
先是邋遢老头眉头一紧看向老尼姑,而后老尼姑也是看到了邋遢老头,不自主的退了一步。
老尼姑不知进退,一时呆愣住了,思索一番冲邋遢老头行个佛门礼,才继续进院化斋。
难道邋遢老头和老尼姑有一腿,锋锐腹黑的想着。
好吧,这般想法却是恶心的锋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既然邋遢老头是高手,那这老尼姑怕是也不简单吧。
锋锐摸了摸没毛的下巴,他可不想卷入打打杀杀,如此还是离这些不简单的人远些吧。
至于大腿,有邋遢老头一个就足够了。
“静心师太!”
周婶子倒是于老尼姑很熟,自顾自的从蒸桶中将剩余干饭挖干净,又将一份炒白菜端了出来。
先时盛菜时锋锐见周婶子单独盛出一盘,还以为她是想留着晚上吃呢,原来是留给这前来化斋的老尼姑。
“多谢周施主,愿菩萨保佑!”
老尼姑带着五六岁的小娃于庭院门口诵了一篇长长佛经,而后才接过干饭和炒白菜。
锋锐看着很是诚心诵经的老尼姑不禁感慨。
看看,看看人家,化缘必要回向。
在想想有人和尚,一个个如弥勒佛一般端坐在寺庙中唯余收钱了,真是有‘元’才能相见。
“阿弥陀佛!师太,这炒白菜我放的是荤油,不知师太忌不忌口?”锋锐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菩萨保佑!施主有心了。”老尼姑冲锋锐回了个佛礼。
锋锐却是又瞥见邋遢老头握紧了手中的孤拐。
难道这老尼姑和邋遢老头有仇?
却也不像啊!
“这位是我们家雇主锋锐,锐哥儿,为人心地善良!今天这炒白菜便是他做的,方法不一样,希望静心师太喜欢!”周婶子为老尼姑介绍了一句,而后对锋锐说道“静心师太是不远松月庵的主持,这般小娃儿皆是她收养的弃婴,当得大慈大悲!化缘有甚收甚,自是不会挑拣的。”
“姓锋?”老尼姑疑惑的看了锋锐一眼,后又立马收回疑惑“菩萨保佑!原来是锋施主,如此且还要多谢锋施主慈悲,开放了小山,令贫尼的小庵不至于无柴可烧。”
“师太客气了!”
锋锐又是看到邋遢老头握紧了孤拐。
看来这老尼姑真是不一般啊。
如此锋锐也不愿和她多纠缠,道了句客气就退了回去。
老尼姑也是识趣,带着小娃于众人又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直到老尼姑走远,邋遢老头才扔了孤拐继续吃饭。
收拾了碗筷,众人休歇一会。
周婶子说道“想来这般回去还早,不如当家的带着锐哥儿和棋姐儿去小山上转转。”
锋锐一听倒是可以,反正不着急赶回去,如此顺便看看无名峰除了柴火还有什么。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周家。
沿着水田往北约莫一里地便是无名峰所在。
其实无名峰下还有些旱田,只是收成不好,如此就荒废了。
你问为何荒废?
这个时代,只要你开垦出的田地都是要交税的,这种贫瘠山地不够赋税自然就没人开垦了。
无名峰东面有一条南北流向的小河,弯弯曲曲灌溉着几百亩的水田。
“有鱼,有鱼!”锋棋到了田间更恢复了几分活泼,看着小河中的游鱼叽叽喳喳直叫唤。
“呵呵!棋姐儿如是喜欢吃,待明日叫大小子下些笼子抓上一些给你们送去。”周大叔笑呵呵的看着锋棋。
前几日多亏这小丫头了,竟然真的独自照顾着锋锐。
锋锐受伤周大叔是知晓的,当时便带着两个儿子赶到了县城。
那时锋锐还是昏迷不醒呢,可当时又是秋收农忙,待老乞头给锋锐喂下神丹,锋棋便叫父子三人回来忙着秋收了。
如今不止周家五口,锋家兄妹也全靠这五亩水田的收成呢。
万一误了,真要勒紧裤腰带啦。
“周大叔你们为何不抓些去县城卖呢?”锋棋眼巴巴看着鱼游远,可是不小呢。
周家大郎答道“棋妹不知,一是这路途不进,我等没有马车,虽走路也只半日路程,可到了县城鱼也死掉了,死鱼可卖不上价。其二,进城售卖收税也是不少,如此很不划算。”
“这样啊!”锋棋有些失望,她却是希望周家人能过活好些。
锋锐倒是有些想法,只不过而今说了太早,等小酒馆开起来再说。
“棋姐姐你看,那就是松月庵!”周家小妹往东北一指,在无名峰东侧不远处有着一片针松林,针松林间露出三处灰瓦,于无名峰也就隔着一条小河。
“倒是处清修的好地方。。。只是无道那老婆娘为何于。。。难道也是冲那东西来的?罢了,寻个时机上门问问!”邋遢老头也跟了上来,嘴中嘀嘀咕咕,远远的看了眼松月庵便不再理会,一屁股歪到枯黄的杂草上不走了。
锋锐离邋遢老头很近,因此听到了他的嘀咕。
无道?
冲那东西?
好吧,看来邋遢老头跟着自己也是有目的的。
至于静心师太的来历?
锋锐撇了撇,将之抛之脑后。
既是不想卷入江湖打打杀杀,那就要少看、少问、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