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图弯着腰,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喘着粗气吩咐道:“快……快歇一歇,让弟兄们把跑掉的战马收拢起来,这里……这里不是停留之地,得……得赶紧走。”
“哎~~大首领,先缓一缓吧,跑了……跑了这么久,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是啊,大首领,让弟兄们都喘口气吧~”
鞑子们虽然嘴上答应着,却都瘫软在地上呻吟着不想动弹。
看着士气低迷如丧家之犬般的部下,咕噜图涨红了脸,他从来没有哪次能像今天这么窝囊过,眼瞅着损失了上万名人马,还竟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这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也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憋屈。
这种极度憋屈的心理几乎使他发狂。
终于,胸口中积郁的恶气越来越盛,咕噜图忍不住对着空旷的山谷放声吼道:“该死的明军,我曰你姥姥!竟然搞埋伏,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出来啊!来跟老子正面作战啊!躲着藏着,算什么鸟人行径!”
咕噜图发狂的对着山谷咒骂着,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然而无能狂怒的咒骂,却改变不了狼狈的事实。
不过这样愤怒的发泄和吼叫了一通,倒是让他心里稍稍觉得好受了一些,就连旁边惊魂未定的鞑子们听了这话,似乎也觉得解气,恢复了一些神态。
是啊。
毕竟一直以来,跟软弱可欺的明军们相比,他们才是那个强者,他们才是来这里实施抢劫的人。
这次只不过是一不留神,不慎着了明军的埋伏,损失了些人马而已。
大意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有几万人马。
他们相信,只要给时间让他们调整过来聚拢在一起,再收拢起跑掉的战马,骑上它们,那么他们就依然是那个最强的存在。
咕噜图胡乱叫骂了一通,憋屈的心里似乎也觉得好受了一些,他弯着腰喘着粗气回复着体力,眼睛的余光里却突然发现,在前方的不远处,似乎有一队人马正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
???
他心里一惊,猛的抬起头,朝那边看了过去。
下一秒。
他就仿佛见到了鬼一般,瞳孔咻的缩了起来,直直的瞪着前方,浑身的血液也仿佛被凝固了一样。
只见道路前方的不远处,赫然站着一队骑兵。
一队威武雄壮,穿着明军制服的骑兵。
为首的一人黑袍银铠,气势刚健,反手斜握着一把通体乌黑的长枪,仿佛是来自于地狱的阎罗一般,正在前方冷冷的看着他们。
他们静静的站着,默默的看着,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在那里站着,仿佛是早已等候他们多时。
咕噜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定睛去看。
那队骑兵依然在那里站着,并没有消失。
那个黑袍阎罗,也还在。
咕噜图的嘴里有些发苦,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所喊出的那些挑衅的话了。
明军的….骑兵…..
什么时候……来了?!
他不知道这队骑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更不知道这队骑兵有多少人,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快些跑,顶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跟他的安达阿古达一样,去见了阎王。
果然,那黑袍的明军将领似乎并没有打算给他们留下多少喘息的时间,他冷笑了一下,双腿一夹马肚,长枪前指,一马当先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杀!”
噬魂如恶魔般声音从他的口中吼出。
“杀!!!”
身后是一群骑兵们齐齐的回应声。
震彻山谷。
咕噜图惊得魂飞魄散,来不及过多思考,“嗖”的一下窜将起来,带着颤音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明军骑兵来了!跑!快跑啊!快回去!”
刚刚才稍稍安定下来的鞑子们吃这一惊,扭头只望了一眼,就骇的是肝胆俱裂,忙跳将起来,跟着咕噜图连滚带爬的朝着峡谷中跑去。
咕噜图深一脚浅一脚没命的跑着,胸腔中像着了火一般火辣辣的痛,他没想到,自己为了壮壮士气,开口胡乱喊叫了一番,竟还真的将明军给喊了过来。
此时此刻,要是能有一个词来总结他的心情的话,那就是---
后悔。
十分的后悔。
要是上天能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一定选择安安静静的闭上嘴巴。
咕噜图一边呼哧呼哧的跑着,一边扭头望了一眼身后追赶的明军和四散奔逃的鞑子,心中叫苦不迭,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旁边有一匹奔逃的大青马,忙死死的拽着缰绳把它给控制了下来,又手忙脚乱的把马背上驮着的包袱一股脑儿的掀翻在地,翻身骑了上去。
这个时候,马背上抢劫来的金银财宝和物资,他是早就已经顾不上了。
还是先保住狗命要紧。
“嘚嘚嘚,嘚嘚嘚!”
身后明军骑兵那沉重的马蹄声已清晰的传了过来。
让人不寒而栗。
“跑!快跑啊!”
咕噜图充分的展现了他之所有能够做为首领所具备的优秀素质,那就是该逃命的时候就逃命,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含糊。
他大声招呼了一声,用马鞭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那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甩开蹄子朝峡谷中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是剩下的鞑子们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有的能找到马匹骑上勉强跟着,有的只能靠着双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哭喊着奔逃。
明军骑兵们呼啸着转瞬即至,口中吼着摄人心魄的喊杀声,手中挥舞着长枪和马刀尽情的收割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如虎入羊群般势不可挡。
尤其是那个一马当先的黑袍银铠的勾魂使者,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似乎和他们有着莫大的仇恨一般,疯狂的掠杀着恐慌的人群。
每一次出枪,必有一串鞑子们惨叫着倒下。
对,他们没有看错。
就是一串。
他手中那把一丈有余乌黑的长枪,简直就如同地狱使者手中夺命的招魂幡一般,势大力沉,刚猛霸道,挥舞起来如同乌云一般笼罩着密集的人群中,每一次出枪,都像沾了蜜糖的竹签串过糖葫芦一般,伴随着少则两人,多则三五人惨叫着倒下。
似猛虎下山。
如风卷残云。
肆意的收割着人命。
而他身后的那帮骑兵们,也在他如此勇猛的感染和带领下,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红着眼呼啸着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追杀着恐慌的人群。
曾经不可一世的鞑子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处于这样的境地。
曾几何时。
不。
准确的说,就在一个多月前。
他们也曾像这样,骑着马,挥舞着马刀,嬉笑着,如饿狼般肆杀着大明的子民。
可如今。
竟然两极反转,身份互换。
他们竟也变身成了待宰的羔羊。
而猎手。
却变成了大明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