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李式收到了荀攸传回的军报,不禁大喜过望。虽然还没有全取汉中郡,但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孟达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真的可以拿块豆腐撞死算了。他同样也没有等待全取汉中郡的消息,法正率领的氐族精骑一到位,就率领近万骑兵,浩浩荡荡地向着右扶风进发,甚至比荀攸出发得更早。
李式此番前去右扶风的队伍也堪称豪华,除了给荀缉留下庞柔和姜叙之外,法正、徐晃、杨阜以及姜囧等人更是一个不拉,几乎将汉阳郡的班底抽调殆尽。但他同样给荀缉留下了一营兵马,虽然都是新兵,但防守一个郡还绰绰有余,万一遇到陇西郡的羌族骑兵入侵,武都郡北部的一个千户长可以随时率军支援。
就在李式率军刚赶到陇关之时,便收到了从长安城传来的密报,内容简略,却足以震惊天下。
四月二十三日清晨,董卓乘坐车驾前往皇宫,计划参加皇帝的庆祝会,吕布随从护卫。
当车队行至北掖门外时,李肃等人持长戟冲出,刺向董卓,董卓的朝服内穿铠甲,所以未伤及要害,而李肃却刺伤董卓手臂,并将其刺下车驾。董卓疾命吕布护卫,但吕布却不慌不忙地掏出准备好的诏书,口称奉诏讨贼臣。
直到此时,董卓才发现吕布已经背叛,大骂不止。吕布则率领众人上前,将董卓当场斩杀。太师府的主薄田景及两个仆人想抢回董卓的尸体,却被吕布当场斩杀。杀了这三人之后,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动了。随后,王允让信使前往各部门送达赦免诏书。
董卓的死讯传出后,长安附近的其麾下将领和兵马群龙无首,一部分归顺了朝廷,大部分兵马则是四处劫掠,长安城大乱。王允等人命皇甫嵩率领直属朝廷的兵马赶往郿县,欲要将董卓的亲族斩尽杀绝,以求稳定局面。
看到信简的最后,李式那刻悬着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一些。趁着长安城大乱,郭灵安排两家府上的护卫带着她们出城,并集结了两家庄园里的亲兵,共计一千余人,潜藏在一个距长安城五十多里的山村里,目前两家人都很安全。
家人平安的消息也消除了李式心中那仅有的一丝疑虑,他急命徐晃率领一营精骑火速赶往郿县,见机行事。如果皇甫嵩已经攻破了郿县,那就不惜一切代价进攻皇甫嵩统率的朝廷兵马,尽量避免历史上火烧郿县的惨剧。郿县存放着董卓搜刮多年的钱财和粮草,这对他来说相当的重要,是他近期用兵征战的根本;要是皇甫嵩还没有赶到郿县的话,徐晃就率部隐藏起来,并派人潜伏进城里见机行事。不过,根据时间来推算的话,大体上会是后边的那种情况,毕竟他麾下全部是骑兵,应该比皇甫嵩的行军速度快。
五日后,李式率领大队骑兵赶到了距郿县城西五十里的村落,并顺势控制住了村子里的百姓,以防泄露行踪。据探马来报,徐晃已经安排一队人马潜伏进了城中,皇甫嵩也已于昨夜到达郿县,连营寨到没有搭建,直接展开了攻势。从昨天夜里到现在,皇甫嵩的攻势就没有停止过,所带的近万名朝廷精兵轮番上阵,已经发起了十余波进攻。
城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董旻收到董卓遇害的消息后,就赶忙联系董卓的嫡系兵马前来支援。可他的求援信简刚发出去,皇甫嵩就率领朝廷的大军赶到了,二话不说,直接就展开了进攻,根本就没有谈判的余地。
郿县城中只有两部士卒,就算加上董旻的亲兵也不足千人。如果搁在平时,这些士卒守护一座县城是绰绰有余,可面对近万名精锐士卒不计死伤地轮番攻打,已经有些坚持不止了。
董旻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尸体,心中充满了苦涩之意。去年四月,他的兄长董卓西返长安,入城时故意命令御史中丞皇甫嵩跪拜迎接,以达到羞辱的目的。可风水轮流转,仅仅过了一年,辱人者已经不在了,而受辱者却携带着近万兵马大举攻城。
李式对现在的局面很满意,皇甫嵩和董旻拼得你死我活,而他却可以在背后做那个悠哉悠哉的黄雀,坐收渔翁之利。他很清楚,虽然董卓已经不在了,但董旻还是有很强的号召力,要不然朝廷也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也要除之而后快。
现在是进攻皇甫嵩的最佳时机,对方劳师远征,又连续攻城十余次,绝对处于人困马乏的状态,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没有搭建营寨,李式有信心一个冲锋解决问题。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万一真把董旻给救出来,怎么处置董旻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杀之不祥,可不杀的话又后患无穷。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董旻很可能撑不到晚上,最迟明天中午,李式就可以收下郿县这座物资丰富的大城。虽然不愿意节外生枝,但他还是安排孙应前去扫清皇甫嵩的斥候,把骑兵又往前推进了三十里。这样的话,不论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及时做出反应,骑兵只需一刻钟就能到达。
旁晚时分,皇甫嵩终于攻破了郿县,董旻、董卓之母池阳君以及孙女渭阳君董白等人全部被抓,就地处决。
这一战,皇甫嵩率领的朝廷大军损失惨重,人人带伤,阵亡者接近一千五百,如果算上郿县守军的阵亡人数以及董旻等人,城内外的尸体数量超过了两千。为了避免尸体腐烂引起瘟疫,皇甫嵩命令重伤者先进城,伤势较轻者负责打扫战场,掩埋尸体。
李式很快就收到了对方在郿县城外打扫战场的消息,不禁大喜过望,赶忙命人去通知徐晃,然后就带着大队骑兵出发了。
“主公,可命人率领一营骑兵先行,我们随后掩杀!”法正追上李式后,高声提醒道。
李式点了点头,直接下令道:“郭云,你率领一营精骑先行,尽快赶到郿县城外,务必要把朝廷的士卒给我拦在城外。”
“诺!请主公放心!”郭云高声说道,随后便狠抽胯下的战马,当先向前冲去。总旗兵挥动手里的旗帜,左侧的那一营骑兵也跟着加速,朝着前方的郭云追去。
片刻的功夫,郭云已经带着一营氐族精骑冲到了最前方,并逐渐跟后队的骑兵拉开了差距,而他们距离郿县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二十里,十五里,十里……在距城池还有七八里的时候,郭云大喝:“换马!冲锋!”
两千名氐族精骑齐齐跃起,跳向身旁的备用战马,猛地一夹马腹,冲锋的速度再次提升,呼啸着向城外的敌军杀去。
郭云命令骑兵换马的时候,打扫战场的士卒也发现了他们,一脸的不可思议,可也为时已晚,骑兵们转瞬即到,根本就没有逃回城内的机会。
郭云并没有选择对朝廷的兵马发起正面冲锋,反而沿着城墙疾行,冲击对面阵营的同时,也将其与城墙隔开。
紧接着,徐晃和李式率领的大队骑兵就从东西两面杀到,郭云也率领骑兵调转方向,将朝廷的往南面的渭河边上驱赶。
皇甫嵩在城墙上顿足长叹,这明显是有心算无心,近万名好整以暇的骑兵进攻数千疲兵,结局早已注定,朝廷最后的依仗完了。这近万名士卒是皇帝的禁军,攻城的时候阵亡了近一千五人,加上重伤之人,伤亡接近四分之一。为了让人困马乏的军队早些休息,除了留守城池的千余士卒之外,他下令余下六千名士卒都在城外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可这个安排却葬送了城外的大军。
打扫战场的朝廷大军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将他们往南面的渭河北岸驱赶,也顿时没了抵抗的心思,纷纷跪地投降。
半个时辰后,除了那些拖家带口的高级军官稍作抵抗之外,其余普通士卒全部投降,而抵抗者也被徐晃等人屠戮殆尽。李式留下一营骑兵看守降卒,并让这些降卒继续打扫战场,命徐晃带领一营骑兵包围东门,然后就带着余下的大军杀向了郿县南门。
郿县本就不是什么大城,只有东门和南门两座城门,刚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攻城战,现在又被李式率军包围,城里早已是乱做了一团,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潜伏进去的军士们推波助澜。
皇甫嵩一面派人前去稳定城内治安,一面现在城头上命军士们大声喊话,要求敌军主将前来一见。
李式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竖起来‘李’字大旗,董卓已死,长安城里的家眷也都躲进深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就算打出旗号来也无所谓了。
皇甫嵩看着城下亮出的旗号陷入了沉思,凉州虽然军阀割据,但还真没有哪家能够聚齐上万精骑,就算是势力最大的马腾和韩遂也不行。沉思了片刻后,他高声喝道:“老夫皇甫嵩,请来将上前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