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根源转过头,看着二人盯着自己,皱了皱眉,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再看了看二人的衣服:“都一样么,都是这么脏,有什么可看的。”
徐福扬了扬眉,和张民来到孙根源身旁,几人一起身向下去,在这铺满稻草的牢房中,当即盘腿坐下。
此时,三人当坐,相谈甚欢,相见恨晚,话至兴起,徐福提议:
“我等三人相见恨晚,既然在这大牢中相遇就是缘分,不如借此机缘,我们结为异姓兄弟!”
张民一听,当即叫“好”
孙根源也是点了点头。
“砰砰砰”三声跪地声传来,孙根源、徐福、张民三人单膝跪地,面朝南墙,当既说起誓曰:
“遥城孙根源、沪城徐福、萧城张民,虽是异姓,既结为兄弟,从此,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誓毕,拜孙根源为兄,徐福次之,张民为弟。
随即,三人起身,相互抱肩,围在一起:“大哥”“二弟”“三弟”
“还四匹马五回手呢!”
这时,张庆海走了过来,口中打断几人,来到牢门口,将锁链打开,一把拉开牢门,冲着孙根源三人喊道:
“怎么?不愿出来啊,皇上有旨,带你们三人入殿,还不赶紧出来。”
听罢,孙根源三人走出牢门,边走边问道:
“按照惯例,我们不可能有面圣的机会啊,都是刑部受审多数被判,我们出牢,这是为何啊?”
张庆海抬了抬肩,凑到孙根源身边小声说道:“听说是有人为了你敲响龙门鼓,你们才有这次面圣的机会,听说那人还被打入大牢了呢。”
孙根源皱了皱眉,心道:何人能如此,难道是……家母!
他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母亲击鼓入牢,将会受多少罪。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好好想想面圣,怎么解决你们三个舞弊的问题吧。”
张庆海说完,带着孙根源三人向着牢外走去。
很快,遥城殿堂大殿内,孙根源三人被押送而来,领到了殿厅正中,对面石阶之上平台,一黄袍加身者端坐龙椅。四周站了很多文武官员,看着众人,孙根源却只认得周亮和考官几人,其他一概不识,三人四处张望,查看着此时是何情况。
“大胆!尔等庶民,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石阶下,一位太监兰花指翘起,向着孙根源三人大声的喝道。
直吓得孙根源三人一个激灵,纷纷抬头看向皇上,孙根源拍了拍徐福和张民,三人跪在地上。
“庶民参见皇上,还望皇上恕罪,我等考生只是一介草民,一时间头脑杂乱,方才失礼。”
跪下之后,孙根源紧忙说道。
皇上无名指轻点龙椅,向着面前下跪三人,威严的说道:
“平身吧。”
“谢皇上。”
孙根源三人起身,目光一扫,忽然,孙根源在人群之中,看到一熟悉的身影,那是他这辈子最熟悉的人,那人便是孙夫人,站在一众官员最边,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眼含热泪,似乎在说:孩儿莫怕,有娘亲在。
此事已证,那敲响龙门鼓的人,就是孙夫人。
看到三人起身,皇上打量了几人一番,然后沉声说道:
“你们几人中,谁是孙根源啊!”
孙根源向前寸步,拱手回道:
“回皇上,草民正是。”
皇上看着孙根源,不断端详,心道:此子长的眉清目秀,身材秀挺,实在难得,难道真有其冤,并未舞弊?
随即,皇上冲着孙根源说道:
“朕听过你的名字,孙根源,昨日有人告你科场舞弊,可今晨,却又有人说你是被冤枉的,朕作为皇帝,对此理应明察秋毫,不为他人左右,绝不冤枉你。”
“朕现在要问你,你敢不敢在这遥城殿堂之上,朝中官员面前,接受朕亲自为你主持的殿试,如果你确有真才实学,那么朕一定还你这个状元,可是,如果你确实像那么多人说的那样,并无真才实学,那么二罪并罚,朕绝不会轻饶你!”
孙夫人听罢,急忙冲着孙根源喊到:
“根源,你还不谢恩!”
孙根源闻声入耳,两步上前,跪下谢恩,口说回道:
“谢皇上恩典。”
再次打量一番孙根源,皇上眼神轻眯:
“起来。”
“你必须有真才实学,朕才会宽恕你无罪,孙根源,朕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朕再问你一遍,你倒是敢,还是不敢!”
孙根源起身站直,面目严峻的看着皇上,顶着龙威,面不改色的回道:
“回皇上,草民,敢!”
“好!”
皇上右手轻轻拍了一下膝盖。
“昨日你在大牢关押之时,其母为你敲响了龙门鼓,为了公平,你若是真才,可免其母违抗之罪,那么,你就以其母击鼓为题作一首诗。”
皇上话毕,孙根源抬眼望向孙夫人,往日母亲持家育儿之事,一幕幕浮于眼前,想到自己母亲为了自己,拼命也要敲响龙门鼓的场景,孙根源然堂堂七尺男儿,却也眼含泪花。
孙根源渐渐回眸,堂中踱步,一众朝官此时目光都聚于他一人之身,张耀等几人盯着孙根源,手心攥拳,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清晨便是他们几人力荐,外加龙门鼓响,才给了孙根源这次翻身的机会,并且没有让孙夫人遭罪。
而另一旁,宦官张玉桥等人,则不希望孙根源能做出好诗来,毕竟,陷害孙根源之事,是他一手布置的,也不知道为何,近些时日,皇上不怎么听他建议,为了大计,只得依附,让这位皇帝顺气。
孙根源在殿堂之上,来回踱至四步有余,忽的张口说道:
“仁母为儿挥天戈,大开明堂动山河,一鼓击出几千尺,引落鸾翔下天河,二鼓击起天雷闪,万里禽兽皆遮罗,三鼓击开龙门锁,请出明君把堂坐,四击龙门鼓成歌,对此涕泪双滂沱,天锤击鼓不惜命,呜呼吾意其蹉跎。”
孙根源声音落地,堂中余音仍在众人耳边萦绕,让人回味。
皇上一拍大腿。
“好!”
“古人五步成诗,没想到你这武考之才,竟也能有如此才赋,能作一首诗算不得什么,也许这是你在大牢有感而发。”
“朕,现在再出第二题。”
孙根源抬手轻上:
“请皇上出题。”
皇上扫视殿堂,最后目光落在皇案上的杯盏,静于其中的半杯淡酒让他一时兴起,冲着孙根源说道:
“好!那你便以酒为题,作一首诗。”
孙根源听罢,脑中思绪油然而来,再次踱步整理着思路,渐渐走到张耀身旁,然后向其尊敬的一笑,缓缓转身,踱步而回,口中悠悠说来:
“遥城圣窖玉门开,黄竹歌声动地哀,狱中闻得琼浆气,披星电掣讨酒来。”
听罢,皇上大笑:
“好!好啊,果然是才高八斗啊,朕要是今天斩了你,那岂不是朝中失去一位栋梁之材啊,你也要蒙受不白之冤。”
“哈哈,来人呐,赏酒一杯。”
话毕,一太监端着托盘,上放一金杯淡酒,来到孙根源身旁。
孙根源盯着过来的太监,一脸疑惑的看着太监托盘上的酒,又看了看皇上,一时不知应该如何。
见到堂上孙根源不知所措的模样,皇上淡笑说道:
“朕可是从不赏酒的哦。”
孙根源听到,急忙拿起金杯,“谢皇上赐酒”抬手一饮而尽。
皇上抬手轻指一旁:
“你要谢,就要谢你母亲,要不是她敲响龙门鼓,孙根源呐,就算你再有文韬武略,也要被埋没。”
听罢,孙根源看着其母,深鞠一躬,此时孙夫人露出了释怀的微笑,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块巨石一般。
皇上看着母子二人,面色中透出欣慰,冲着孙根源抬了抬手:
“好,朕再出第三题,孙根源,以你母亲为题,再作一首诗。”
孙根源起身望向自己的母亲,千言万语于心,张口便说道:
“几缕青丝化晚人,臣母为儿敢天尊,遥堂见面怜清瘦,眸中呼儿问苦辛,根源低徊愧人子,口中不敢叹风尘。”
字字深情,声音久久回荡殿堂,让人游荡于这诗词之中。
“哎呀,朕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哈哈,好,朕就履行约定前言,钦点你为头名武状元!”
皇上鼓掌叫“好”高兴的说道。
孙根源听罢,心中骤喜,忙行一礼:“谢皇上。”
此时,不止孙根源母子喜色当头,还有一众文官也是欣喜,更有身后徐福二人喜笑颜开,在孙根源身后小声道:“太好了,恭喜大哥。”
这时,皇上却再度开言:“堂下还有两人没考吧。”
转头看向一旁武官。
“徐爱卿。”
“在。”
“这徐福是你儿子吧。”
那武官心头一紧,拱手回道:
“皇上英明,正是臣下之子。”
“恩。”
皇上点了点头,看向徐福:
“徐福。”
徐福木纳的点头,看向皇上“恩,草民在。”
皇上俯身,冲着他再次说道:
“刚才,孙根源以他的母亲为题,做了一首诗,那么,朕今天也不难为你,你也以你的母亲作一首诗,来证明你的清白。”
徐福听罢,眼光左顾右盼,咂了咂嘴:
“恩…这个……”
“怎么了?有难处吗?”
徐福急忙摇头。
“没,没,没有啊。”
皇上正身,抬手指着徐福:
“好,那好,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