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练兵场,蒲洪和姚弋仲各自领着亲友团来看比赛。
“您老亲自来啦,稀罕稀罕。”蒲洪迎上去笑对老姚说。
“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吗?孩子们小,骑马射箭的,不放心呐。”
“就是啊,多不放心呐,特别是我孙子,才8岁,上马还得人抱上去,能不操心吗?都是您儿子闹的,非要比什么骑马。”
“你小子就别说风凉话了,是好汉是孬种,一会儿就知道了。”
比赛快开始了,蒲生将腰带束紧,蒲健扎个马步,蒲生踩着父亲的腿上马,和姚苌并排站在起跑线前,准备开始第一个项目:跑马场跑五圈,先到者胜。
发令官一声令下,两匹马冲了出去,姚苌豹头铁臂,骑着黑骏马,操控自如,马蹄如飞;蒲生也不示弱,人虽小了一号,两条小短腿用力一夹,枣红马心领神会,紧紧追着黑骏马,它比黑骏马略小一些,但是它跳得高,跑得更轻盈,奔跑起来,更是神采飞扬,天马行空。两人两骑,全力奔跑,前三圈一直并驾齐驱,第四圈开始,黑骏马慢慢占了上风,到第五圈时,逐渐超出枣红马两个马身的距离,蒲生两腿猛夹枣红马,枣红马也拼得很凶,一点点将差距缩小到一个马身,可是只剩下半圈了,照这样下去,根本追不上,蒲生急了,情急之中,他嘴里忽然发出“呼——荷荷荷——”的狂叫,和马叫声非常像,蒲生平时很喜欢听马的嘶鸣声,也经常背着大人学马鸣,这会儿一着急,他竟和马儿发出一样的鸣声,枣红马忽然听到马鸣声,忽然生出万马奔腾的幻觉,它精神大振,四蹄腾空,几乎不是跑,而是跃到了终点,超出黑骏马一个马头。
蒲生赢了,他抱住枣红马脖子,哭了起来。蒲洪和蒲健等人围了上来,等他哭够了,情绪平稳了,这才将他抱下来,大家把他抛向空中,欢呼着庆祝胜利,蒲生脸上又是泪又是笑。
休息一阵后,开始第二局:障碍跑。
路障并不规律,有栏杆,有高地,有急拐弯,有水洼,这个障碍跑,有模仿实战的味道。这一环节中,蒲生明显不敌姚苌,他的骑术毕竟比较单一,就是喜欢狂奔的痛快,至于其他技巧,那都是要反复磨炼才能掌握,蒲生不肯下那个苦功,所以这一比,就露怯了,跳栏杆还可以,急转弯处,速度就下来了,至于跑水洼、探虚实,就更不善长。姚苌一看就是经过全面训练的,各种技术都较蒲生娴熟,他一路领先,顺利拿下第二局。
第三局:骑马射箭。箭靶设在百米外,两人骑马跑到距离30米的时候,开弓射箭,之后,跑回出发点,用时和准确度综合评估,决定谁是胜者。
两人同时出发,从两侧绕到靶场,蒲生举起自己的小弓箭,单眼瞄准,嗖地一声,正中靶心,他得意地笑了笑,飞奔而去,谁说独眼没优点呢,射箭就比两只眼准。
姚苌也不错,略偏了一点,在他这个年纪,能飞马射出这个成绩,已属难能可贵,谁让他碰上了蒲生呢,人家是天生的好射手,所以,当时商量第三个环节时,蒲生要求射箭,姚苌欺他年小力弱,就答应了,没想到,蒲生的力度和精准度竟如此厉害。
愿赌服输,姚弋仲的儿子输给了蒲洪的孙子,老姚脸都气成灰的了,一言不发,带着亲友团走了。
蒲洪则高兴地冲上去,把孙子抱下来,转了好几圈,他哈哈大笑,吩咐蒲雄,快去叫人准备宴席,咱们好好庆祝一下,没见老姚的鼻子都气歪了。
蒲生又踩着石头跳上马背,抱着马脖子,喃喃地说:“你真好,你真棒,你是我的小福星,咱俩以后就是最好最好的朋友。”马儿似乎呼懂了他的话,非常惬意地慢慢走着。
蒲坚过来说:“长生哥哥,能让我也骑骑马吗?”
蒲生说好啊,你上来吧,蒲坚让人把他抱上马,他靠在长生哥哥怀里,分享着他的胜利,满脸得意,蒲雄喊道:“你俩小心点,快过来,咱们回家。”
蒲坚喊道:“我们再转一圈,就回来。”
他让长生哥哥带他慢跑一圈,蒲生让他抓牢马缰,喊一声得嘞,枣红马就慢跑起来,蒲坚高兴地咯咯直笑。他对长生哥哥说:“你刚才那声马叫,叫得真好听,你能再叫一声吗?”
蒲生说好啊哥叫给你听,他开始小声学马叫,叫着叫着,来了兴致,扯开喉咙,大声嘶鸣“呼——荷荷荷——”
枣红马听到这声音,又激动起来,再次绕着跑马场狂奔,蒲生害怕了,他紧紧抱住坚头,一边勒紧马缰,叫它安静下来,可能枣红马今天兴奋过度,此刻竟不听指挥,风一样地往前冲,蒲坚吓得大哭起来,谁知这哭声似乎更刺激了它的野性,它跑得更欢。蒲洪见壮,急了,让人四下里围堵枣红马。
枣红马见前面有人拦,竟高高抬起前蹄,一跃而起,或许它是想吓走来人,或许它起了野性,真想一脚踩死拦路者。它这忽然一停、一跃,蒲生抱着蒲坚被扔下马背。
蒲生从地上爬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他见蒲坚躺在前面不远处,忙一瘸一拐走过去,叫“坚头,你没事吧。”
蒲坚不吭声,他又凑近一点,蒲坚的头恰好撞上一块石头,正扑扑地向外冒血。蒲生全身的血“哄”地一下冲上头顶,他只觉得天眩地转,似乎要晕过去。这时,蒲洪和儿子们都飞奔过来,见状,蒲雄忙扯下衣襟,按住他的伤口止血,一边让人快去请郞中。
蒲洪脸色煞白,蒲健青着脸,瞪着蒲生,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你等着。”
蒲生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害怕了,坚头若出事,自己还有命吗?
他越想越怕,趁祖父、父亲、四叔他们忙乱,他悄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