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天宗九峰之一,千幻峰。
这座山峰终年雾霞笼罩,从外看去,似有变化无穷之景。立于山脚下仰望,不同方位,看到不同情景,千幻之名由此而来。
山顶,坐落着一片院舍,一圈圈灯火从中溢出。一间宽敞的院舍,一雄伟男子端坐,身前站着一身形魁梧的少年,赫然是之前与张霄约战的秦江虎。
雄伟男子面容平静,道:“江虎,听说你与一位新入门弟子约战?可有此事。”
秦江虎道:“大哥,我觉得,那是个不错的对手。”
雄伟男子沉声道:“我秦凌原的胞弟,自然容不得被人击败。即使对方不如你,也要全力以赴,知道吗。”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两月之内,突破到筑基境,一举击溃他!”秦江虎沉声回应。
这时,一穿着衍天宗服饰,胸前绣着“千幻峰”字样的弟子,悄悄来至院舍,汇报雾湖选峰的最后结果。
“凌原师兄,调查清楚了,新进弟子张霄选峰,选到了一处洞府。”这名弟子汇报时,声音有些异样,似是在强忍着笑意。
秦江虎按捺不住,问道:“一人洞府?怎么会?张兄弟资质非凡,九峰怎么会没选他?他现在一定后悔莫及,进入一人洞府,还不如当宗门外院弟子呢。”
“江虎,这样一个前途无光的小子,值得这么激动么?”秦凌原眉头锁起,训斥道:“别将眼光放在弱者上。道之一途,唯有追逐更强对手,才能不断精进,明白吗?”
秦江虎连忙颔首应是,对于大哥的教诲,他哪里敢反驳。
衍天宗建宗至今已有万载,门中弟子达数万人,世家子弟占半数,这些即是构成衍天宗大半力量的玄门世家。除此之外,尚有称之为“寒谱”的没落世家子弟,再如张霄这种出身,顶多唤上一声“凡民”,根本不放在这些世家的眼内。
“十名内门新进弟子中,我只关心一人。庄不凡归属哪峰?”秦凌原说到这,整个人气势陡得一变,犹如山岳一般不断拔高,仿佛要将这件院舍压垮。
在场两人汗流浃背,双腿微微打颤,感到一股巨大压力压顶而至,站立都感到困难。不过这股绝强气势,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秦凌原便恢复原初。
“禀告凌原师兄,庄不凡归于古虹峰。”那弟子连忙汇报。
秦凌原坐直身躯,露出笑容:“九峰之五,古虹峰,庄不凡运气不算太好嘛。被宗主评定,堪比若水师姐的绝世之才,在沉寂三年后,实力到底如何呢?真是期待啊!若是能与庄不凡肆意一战……”
这时,一声清悦鹤唳传来,久久不绝于耳。
张霄转头看去,此刻正值旭日初升,云雾开散,山间林木尽染金霞。
岛上景色便是一绝,飞瀑流泉数不胜数,偏偏又有一整块赤色巨岩横卧岛中,能敛光折照,将所有泉水映照得如同岩浆奔火一般。
且逢天上霞云一起,远远望去便是天水霞色连成一片,如火烧天,叫人叹为观止。
而且这岛,各处道路都是白洁美玉砌筑,宫宇楼阁处处,亭台水榭随处可见,只是看去就美不胜收。
张霄神采奕奕站在尽头,清冷的晨风拂过,身上虽仅只是一件道袍,却丝毫不觉寒冷,任由衣袂在风中摆动。
拿出一卷丝帛,取笔蘸墨一挥而就,装入一个竹筒中,用黑绳结扎上,闭塞封蜡后,张霄唤来一名管事,关照道:“将这封书信送至秦江虎洞府,若他不受,那便作罢,去吧。”
管事受命而去。
张霄哈哈一笑,想道:“秦兄,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那名管事出门后,驾乘飞舟一路来到千幻峰上空,见这里禁制齐开,杀阵处处,也不敢冒失,在云端上喊道:“秦江虎可在,我家主人特命小人送书信来此。”
秦江虎这几日里又练出了一口乾灵真气,但要成就筑基境,还需要练成八十一口真气才能突破关障。
按照眼下他的速度,差不多还要两年时间,这还是他在福地洞府修炼,又不停吞食增气丹,还对法诀熟稔之极才能有此速度,要是换做寻常弟子,三五年也未必能熬炼出第一口乾灵真气。
此刻每日修炼的时辰未到,他正在洞府静坐,突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便走出洞府,见一飞舟在空,便抬头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管事答道:“我家主人,在此九百里外金霞岛上修行。”
秦江虎心中一动,他也听秦凌原说起过诸多洞天福地,金霞岛似乎也曾略略提过一句,平素也没有往来,怎么今日倒谴人来给自己送书信了?
他拿出牌符,撤出禁制,让这管事从云头上落下。
管事一下飞舟,立刻双手一捧,将那封黑色绳结扎起的竹筒交给秦江虎,恭敬道:“这是我家主人亲笔所书。”
秦江虎随手接过,也不避讳,打开一看,却见书信里张霄先是交代了一番自己的修为境界,然后笔锋一转,说是多日不见,听闻如今他修为精进,所以有意赴约,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比斗,印证修道所学。
看完这封信,秦江虎顿时明白了对方此来的目的。
自己修为也精进了几分,他心里倒是觉得比斗一场也不错。今日这封书信到来,他才明白张霄的处境。
看来张师弟在门中的处境也不是那么不堪,仅凭这位管事的修为和举止,秦江虎愈发觉得,这位师弟不简单。这样他就放心了,也证明他的眼光没错,若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师弟,那也太无趣了,根本不配当成他的对手。
秦江虎放下书信,神情激昂地说道:“张师弟之意我已知之,只是他书信中所言未明比斗之地,我秦江虎虽只是一内门弟子,却正好知晓一处!”
他转入洞府,在桌案上取笔,刷刷写上了几字,交给那名管事,出言道:“这名管事,麻烦你速速回返传话与你主人。
管事微微一笑,上了飞舟回转金霞岛,并将书信又送回张霄手中。
待张霄打开书信,见到最上面“比斗”两个鲜红大字,嘴角不禁一翘。
衍天宗鼓励内门弟子挑战真传弟子,这称之为“讨争”,输赢不过损失些丹药灵石,内门弟子若胜,还有门中赏格可拿。
而“比斗”却是不同,因避免门中弟子终日苦修,衍天宗鼓励同境弟子切磋,只要双方同意,对方接下战书,便可择地一战。
原本张霄顾虑秦江虎刚刚入门,万一对方恰好闭关修炼,自己这番便白费功夫了,所以起初书信上用闲聊的语气,没想到秦江虎却是如此果断,今日便回信比斗,不说其他,只此气概就不同寻常。
张霄大笑一声,道:“秦师兄还说了什么?”
管事道:“秦江虎说,三日后,他在望星峰上恭候大驾。”
张霄一怔,心中想道:“如今我领悟了道经的皮毛,修为已达到炼气后期,再修炼一些时日,到那时,下山找寻机缘便有望踏入道经第二重境界‘炼气化液’,眼下既要与秦江虎打上一场,不妨缓一缓,等赢了再做计较!”
他取过笔墨,刷刷写上自己姓名,交给力士,道:“你去交予秦江虎,就说张霄三日之后准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