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偷渡行为,已捕获。”
“奇怪了,数据库找不到这艘飞船的任何信息。”
“不应该呀!所有装载跃迁引擎的飞船都有记载的,难道是新生文明?”
“现在还不确定,飞船上有没有生命迹象?”
“扫描结果还没出……噢!有了,有一个微弱的生物电波信号,应该是自然生命。”
“危险等级是多少?”
“零”
“噗!我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生命。”
“我也想去。”
“不行,这是违反安全手册的行为,会被处罚的。”
“那你呢?”
“如果我被发现了,你就说我受到了未知力量控制。”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记得掩护我。”
“好吧!”
就在这时,显像仪上表示着危险等级的数字猛然跳动了一下,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然后又迅速归零,可是谁也没发现这个小插曲。
……
“警告,警告,警告……”
数不清的异常信息被直接投影到我脑海中,飞船在一阵颤抖中停了下来。
跳跃失败了?
随着这个念头浮现,我的身体瞬间僵住,虽然我早前也没什么动作。
现在这种状态就好像是大部分生物机停止了运转,而我的大脑却还在不受控制的思考着这个很有可能的最坏结果。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高概率的可能,对于跳跃的选择,其实就是一场投入生命作为筹码的豪赌。
如果真的跳跃失败了,并且已被黑洞捕获,不,只要跳跃失败,必然会被黑洞捕获。
那么,对于外界而言,现在的我已经成了一段被扯碎的微粒子,再也不具备宏观上的稳定形态。
就算真有高等文明在未来将我所代表的粒子群从黑洞中分离,也难以拼揍出任何有效信息。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死了。
现在我还能感觉到自己活着,只是因为引力时间膨胀效应。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跳跃失败,可是真的跳跃失败了吗?
我的大脑仍在不受控制的思索着,或许是因为针对性的训练有了效果,潜意识开始尝试寻找一切有可能的理由,试图欺骗自己。
或许,还有别的解释。
譬如,我并没有跳跃失败,而是被黑洞抛向了异时空。
很多科幻里都有类似的描述,黑洞里潜藏着时间旅行的秘密。
这个想法并没有给与我多少希望,毕竟从来没有智慧生命从异时空回来告诉我们这是事实,一切都是家们的幻想,理智不允许我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幻想。
“放松,冷静。”
我轻声对自己说,由于长期没有说话的缘故,我的声线有些沙哑,但这不影响我的肩膀微微下沉,心率开始变得缓慢,呼吸频率也不再急促,大脑注意力高度集中。
我尝试着一行一行的认真读取飞船系统所有的错误日志,正常情况下,自然演化出来的碳基生命的算力无法处理这么庞大的数据,但这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发现疑似高等文明信息。”
一道清脆的话语声将我的思绪扯了回来,现在我才忽然想起飞船内并不只有我一个智慧生命,刚才在面临死亡恐惧的压制下,我居然忘记了夏娃的存在。
不过现在也还不算晚,听到这个消息,我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率又开始加速跳动。
但这次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夏娃提供的信息如果没错的话,那么空间跳跃很有可能没有失败。
或许,我只是来到了一个高等文明的领域中,飞船被控制,从而失去了动力,所以才会令我误以为空间跳跃失败了。
下意识,我用手抚摸了下那柄藏在腰间从不离身的短刃。
如果理智与疯狂已然分裂成不同人格,那么显然上一刻疯狂浮出了水面,而这一刻它被理智按了下去。
无论我遇到的是怎样的外星文明,温和的我明显比具有攻击倾向的我能获得更多的自由以及更高的存活率。
基于这个逻辑,我将短刃交给了夏娃保管,并要求她进入休眠状态。
自然生命进化所需要的时间实在太多,而文明的寿命往往有限且短暂。
一个能够不断攀越高山走到人类前面的文明,据不成熟的公式计算,其构成文明的个体是机器人的概率很高。
为了降低我被误认为是奴隶它们同类的邪恶的碳基生命的概率,夏娃的休眠很有必要,虽然我与夏娃之间实际上并不存在那样的关系。
随后,我从外部关闭驾驶室的进出阀门,做完这一切,我紧张的心情也松了下来。
其实,让夏娃休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如果定时任务被触发前我没能回来,定时器会将她重新唤醒,而到了那时候,她将会收到我留给她的最后的礼物。
来到储物仓,穿戴好宇航服,虽然即使没有宇航服我也能在真空环境下存活许久,但没必要,在面对科技明显极高的文明时,表现自己的脆弱是更好的策略。
至于飞船内的氧气,回收需要消耗能源,如果我能回来,有外星文明的帮助下,我将不缺这点氧气,如果我不能回来,夏娃需要这些能源,而氧气,她可以不需要。
脑海中将刚才所做的事情一项一项回忆,反复检查确认没有遗漏。
发送指令,打开舱门。
我主动来到了舱外,在明知已被高等文明捕获的前提下,在舱内等待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特别是里面还有我想要隐瞒的信息。
在跳跃前,飞船处于银河系与仙女系之间的物质真空禁区,跳跃距离受引擎限制,理论上我应该还没逃离。
或许是距离最近的恒星都太远太远,肉眼在这样的环境下难以捕获到足够的光信号。
漆黑,以及永恒的寂静。
我不再沉迷这片犹如深渊的黑暗,转而观察四周,宇宙中方向是混乱的,除了前后左右,我还需要观察上下。
很快,我便有所发现,那是一个看起来不像是飞船的非自然形成的菱形结构体。
结构体中间的连接处不停闪耀出富有节律的蓝色光芒,就像是它的心跳。
恍惚间,我产生了一种它是活着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