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名望试图亲自带人去追,但是这个时候吴国贵上来缠住了他。
李嗣兴也带着自己的人杀了上来。
留守的清军原本大部分都不知道吴三桂逃走。
这会儿也都听见了明军的喊话,他们再一看去,那个披着披风的哪里还是平西王,明明就是王爷手下的头号大将吴国贵。
这也影响到了清军的士气。
“跟着我一起喊,吴三桂跑了,降者免死。”李嗣兴跟身边的士卒下令道。
“吴三桂跑了,降者免死。”
……
李嗣兴的这些新手下体能不错,这喊话的底气也很足。
一时之间山谷之间都是劝降的声音。
“呛……”窦名望一刀劈飞吴国贵的兵器。
这吴国贵可是吴三桂手下的头号战将,却这么快就被窦名望给制服,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真输还是假意投降。
随着吴国贵被制服,剩下的清军也纷纷投降。
仗打到现在清军已经十成去了九成,剩下的人能够坚持战斗也全是靠着吴三桂多年来的攒下的个人威望在支撑。
现在他们的主子吴三桂都跑了,这成了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降了……”
“我等愿降……”
一个个清军垂头丧气地跪倒在山道上。
“世子,怎么是你?”窦名望这个时候才有时间跟李嗣兴打个招呼。
他原本以为援军是二伏的高文贵派来的,
没想到竟然是世子殿下。
可是世子殿下的阵地在猪头山啊,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呢?
李嗣兴此时却没有时间给窦名望解答心中的疑惑。
“世子殿下,还麻烦您收拢俘虏,末将去追吴三桂那个老贼,此次定然不能放虎归山。”窦名望一点都不敢李嗣兴客气。
他说完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亲兵向东追去。
“窦……”李嗣兴刚想交代一句。
可是话才刚说出口,窦名望就已经走了。
在这位泰安伯的眼中,打仗高于一切。
放走了吴三桂,此战也就不完美了。
李嗣兴只能组织穿插营和大定营留下的士兵收拢俘虏。
李嗣兴打量着眼前的战场。
不说那如同地狱一般的山坳,就是这里的山道上一样是残酷的景象。
清军红夷大炮造成的伤亡触目惊心,铅制的霰弹,每一个都有台球那么大,可以直接将人的身体拦腰截断。
另外,很多士兵都是被冷兵器砍伤,鲜血到处直流。
剩余的清军士兵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沮丧神色。
也许是他们这些年对战明军屡战屡胜吧,此时落得个全军覆没,即使是普通的士兵都难以接受。
李嗣兴在四仆的护卫下靠近了那些清军的俘虏。
岩龙示意另外三人靠近世子。虽然俘虏的武器都已经被收起来了,双手也被用皮索反绑住。
但是依然有可能会有危险。
李嗣兴倒没有在意,他对自己近身格斗的能力还是有点自信的。
他走到一个长着长脸的清军士兵身边。
这个清军的身材高大,一看就不像是南方的兵。
“你是汉人?还是鞑子?”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李嗣兴,见是一个小将军,语气平静地说道:“俄是汉人。”
李嗣兴的口音受到今生的影响,带着一点陕北味儿。
不过没有这个清军的口音纯正。
“陕北的?”李嗣兴用关中话问道。
“是了呢。”那汉子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神采。
还是一个蛮有气节的人呢。
“陕北哪里的?”李嗣兴继续问道,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
“庆阳府的。”那清军的俘虏见到李嗣兴没有一点胆怯,也没有刻意地迎合。
“不错,不错,俄是延安府的,算是老乡了。”李嗣兴道。
“庆阳的,怎么跟了吴三桂?”李嗣兴又问道。
“俄家里没吃的了,跟了平西王,能拿到安家银子,家里人能活命。这位将军,平西王对俄们有恩,还请您不要羞辱他。”
这个该死的世道,给口饭吃就是让人卖命的恩情。
李嗣兴又问了几个降军,原来大部分都是陕西的兵。
李嗣兴是清除的,在清廷的早期,陕西绿营算是比较能打的一支。
毕竟多年的农民战争,将陕西一地扫了一边又一边。
最后能够活下来的,哪一个不是经过优胜劣汰的。
这些都是自然选择出来的优秀兵源。
更加讽刺的是,自己这边的老兵也大都是出自陕西。
这个讽刺的世道,让一群陕西人跑到了偏远的滇云地区来互相厮杀。
“维良叔,不要对这些俘虏太过苛责。唉……”李嗣兴长叹息一声,对窦名望的副将李维良说道。
“是,世子。”李维良刚才也听到了李嗣兴跟那个清军士兵的聊天。
李嗣兴接下来又转向那些俘虏说道:“诸位清军的弟兄,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配合,不要有人试图逃跑,咱们都是汉人,咱们汉人本不该打汉人,让咱们自己江山给鞑子做。那些鞑子入关之后,占了最好的土地,八旗子弟不用生产,每月都能够得到供养,这些都是咱们汉人的血汗。”
“我知道各位跟着吴三桂干,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有口饭吃。但是咱们的都是堂堂七尺汉儿,要吃也吃人饭,鞑子的狗粮再好吃,也是狗粮。我希望大家伙利用这段时间想想。”
“你们以为咱们明军为什么要退出昆明,退出永昌,就是为了消灭你们这支清军。现在我们做到了,卓布泰手下的鞑子就在你们的前方,他们距离灭亡已经不远了,而你们的平西王自己带着几十人跑了。”
“接下来,我们会反击回去,那些丢失的土地都会拿回来。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想,是跟着那些被俘虏的鞑子一辈子做苦力,还是跟着本世子一起堂堂正正做一回汉儿。”
没有想象中高声呼应。
不过有很多清军俘虏低下了头颅。
“这里交给你了,维良叔,不管我们自己的伤员,还是清军的伤员都尽量救治吧。尤其是这些清军的汉兵。”李嗣兴又对李维良说道。
“世子殿下,您放心好了,老李知道该怎么做。”李维良是一个忠厚的副将。
“穿插营的弟兄,还能战否?”李嗣兴对着自己身后穿插营新兵问道。
他的手下有五分之四的人都算是新兵。
李嗣兴用以老带新的方式,一队老兵配三队新兵。
这些新兵,其实也在军中多年,只是他们一直都是炮营的苦力搬运工。
现在他们见过血了,仿佛是打开了封印在身体里的战斗本能。
一个个战意汹涌。
“战!”
“战!”
他们用最简单的词语回应着李嗣兴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