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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蒋南枝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后终于来到了地球。

    她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真正的太阳比人造太阳耀眼太多了。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生意盎然,这里的人们和赫歇尔上饱受战乱的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这里的设施也比赫歇尔上发达很多。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57年。

    蒋南枝没有立即去找林睦,她不知道自己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找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找到什么样的他。

    她来到附近的学校,这里的孩子们不流连于电子世界,女孩子们在院子里跳皮筋,这些女孩子身边总会围绕一群男孩子,那些男孩看的是各自心仪的女孩。

    在那场战争过后,精神教育的重视程度被前所未有的提高,比起从前的人们,现在的人可以更好的享受和平。

    她花了一周时间用来体验地球上的各种不同。

    感受风,感受花香鸟语,感受地表世界那奇妙的流动性。能够吸引蒋南枝注意的都是那些最为朴实简单的事物。

    她最终还是去追寻林睦的下落了。

    他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但是行文风格非常小众,喜欢他的人会非常喜欢他,不喜欢他的人则觉得他无论写什么东西,主人公的形象似乎没有什么新意。

    不是说他人物形象的塑造能力不好,是他无论写什么书,人物形象似乎都是不变的。

    他拥有革命背景,当作家也让他拥有不错的收入。

    他在郊外买了一套别墅,别墅外有一个不小的花园,来拜访他的人很多,但是林睦是一个不喜欢社交的人,来访者大都被他拒绝了。

    “呀,我可以带你去他家门口,不过先生一般不见人,你可能要失望咯。”林睦的邻居这样对蒋南枝说。

    蒋南枝来到了那套别墅前,那个花园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显得非常温馨。

    她走到别墅门口,安静的看着那扇门,令她没想到的是,别墅的门识别到了她的眼球信息,滴了一声过后,门自动打开了。

    蒋南枝呆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她努力的让自己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进入了林睦的家。

    楼上没有人。

    她看到别墅还有地下一层,于是她抱着忐忑的心走了下去。

    地下一层摆放了大量的书籍,她走下去之后,诺大的地下室除了书墙什么都没有,虽然很空,但是莫名地给人一种充实的感觉。

    林睦坐在地下室的正中间。他本来低着头,听到脚步声后缓缓抬头,看到了依旧年轻的蒋南枝。

    她现在的相貌与他们刚分离时她的相貌分毫不差。

    可是林睦已经是一个83岁的老人了。

    他们就那样静静的对视,蒋南枝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想问问他的家人在哪里,刚出了一声,她的声音就被林睦打断了。

    “我一直在等你。”

    蒋南枝的心好像突然碎了一块,泪水无声的掉落下来。

    “但是不用担心,即使我们不在一处,但我一直觉得我们心上的联系从未消失。我只是一个人,我并不孤独,我的一生安静而圆满。”林睦缓缓地开口,那声音更像是一位父亲面对他的女儿。

    “过来。”

    蒋南枝迈着迟钝的脚步上前,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住了林睦。

    房间里的书有些是他喜欢的藏书,从一个书柜开始,从左向右,按时间顺序依次放着他去过的地方的照片,自己写下的一些作品,以及……写给蒋南枝的情书。

    这些书墙记录了他的一生。

    林睦抓起蒋南枝胸前的吊坠:“看着它”。

    蒋南枝看着那个吊坠,吊坠再一次打开,播放着那首纯音乐。

    “我想听你唱给我听。”

    蒋南枝哭着点头,用哽咽的声音艰难的唱完了整首歌。

    “地球很美,可惜我不能陪着你去看那些令人震撼的风景。记得快乐地过好你的余生,如果可以的话,去找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吧”。

    林睦在蒋南枝唱完之后用极温柔的语气说到。

    蒋南枝哭得不能自已,她大口的喘气,用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对林睦说:“我会过完我的余生,不是为了快乐的生活,不是为了去找一个陪伴我的人。”

    “我只是想与你感同身受。”

    蒋南枝就那样抱着林睦,可是久久听不到林睦的回应。

    “阿睦,你听到了吗……”蒋南枝在恐惧中用轻飘飘的声音瑟缩着问道。

    可惜怀里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吸。

    蒋南枝的哭泣越来越严重,她想大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充血,发不出声音,她想出声,却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

    “我为什么不早点来见你……”蒋南枝的哭声变得凄惨起来,她的心全因为极度的悲伤被揪在一起,她的头脑开始发晕,即使喉咙已经严重充血,她依然奋力地喊了出来。

    可惜这些哭泣再也不能被他听见了。

    蒋南枝的后半生都用来林睦写下的自己的一生,林睦去过什么地方,她就去什么地方。

    林睦留给她的钱足够让她恣意的过完自己的后半生,但她最终还是选择把这笔钱捐在教育上,自己开了一个花店养活自己。

    她看到了林睦写给她的字条

    “我没有刻意去写你,可是我一落笔,心里只有你的影子。”

    “到后来我便大大方方的写你,我笔下的那些故事,都是我在脑中同你一起经历的。”

    “曾经有人拜托我帮他们去写情书,我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并非我不想帮助他们,而是因为,我只懂自己的爱情。”

    “对绝大部分的人来说,专一是一种选择。对我来说,专一是一种性格。”

    “过去的那些年里,我从不感到孤单。”

    蒋南枝一个人去看断崖,去看瀑布,去看极光,去感受林睦说过的一个人的圆满。

    在她中年的时候,她了解到了现在的年轻人对陈俞年和唐牧笙两个人的看法,他们更乐意用权力之争去分析两个人之间的斗争,甚至以唐牧笙为原型的影视人物更受年轻人的欢迎。

    “不久之后,也许世界又会开始轮回吧……”

    在蒋南枝晚年的时候,人类已经拥有了制造虫洞的技术,“天门”重开,布莱恩用出色的治理手段将地下城治理的很好,唐牧笙期望中的“星际移民时代”真的被开启了。

    即使蒋南枝和林睦不在一处,他们依然成功的打破了心上的隔阂,蒋南枝本以为自己没有打破轮回,但令她意外的是,她不但打破了轮回,同时真的感受到了林睦所说的一个人的圆满。

    在林睦撰写的人生的最后一章上,蒋南枝用笔补上了一句话:

    “我在错位的时间里一直爱你,我们的爱跨越时间与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