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越聊越投机,县令忽然问起陆浅的身世,得知她原来是逃荒才去到青阳县的,便又问道:“那你之前是哪里的?”
陆浅便把沈云枫老家的位置告诉了他,县令惊道:“这个地方我知道,以前还曾去过,你知道沈槐家吗?”
“沈槐?”陆浅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么巧,他问着的正是沈云枫养父的名字,“何止是认识,沈槐是我丈夫的父亲。”
“哦?这是真的?”县令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时间整个人愣住。
陆浅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怎么了?大人为何问起这个?”
过了半晌,县令才开口说:“没什么,只是以前曾到沈家去过一回,有点印象,所以问问罢了。”
只是去过一次吗?可是这个反应,分明没这么简单。
陆浅觉得奇怪,但县令显然是故意在隐瞒什么,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
之后,县令可以岔开话题,又跟她说了些别的,眼看天色将黑,她才从衙门出来,回到客栈。
沈云枫就在客栈门口等着,眉眼间透着焦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衙门的人为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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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跟着县令出城去了一趟,所以耽搁了。”陆浅因为终于办成了想办的事,心情格外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咱们进去吧,你吃饭了没?”
“还没,等你呢。”沈云枫也没有多问,因为从她的神色就可以看得到结果了。
两人叫了些东西到客房里坐下一起吃,吃到一半的时候,陆浅忽然提起县令问沈家的事,好奇道:“你之前是不是见过这位于县令?”
沈云枫摇摇头:“没有啊,据我所知,沈家也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当官的人去过,如果有,我父亲能吹一辈子,不可能闷声不说的。”
“是吗?”陆浅也觉得,以沈父那个性子,若是有当官的造访过自己家,肯定会经常拿出来吹嘘,给自己脸上增光。
“那看来,要么是当年的于县令还没当官,只是个普通人,要么,就是他撒了谎。”
直觉告诉她,后面的那种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沈云枫并没有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反而说起自己和沈家的渊源。
“其实我是三四岁的时候,才来到沈家的,带我来的,是沈家的老爷子,我那个时候年纪实在太小,以至于现在绝大多数的事都记不清了,除了知道自己是谁带到沈家之外,其他的基本上没什么印象。”
“这也正常,谁还能把三四岁时候发生过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陆浅现在能记得最清楚的,只有五岁那年自己再乡下外公家里顽皮爬树,结果从树上掉下来,摔折了腿的悲痛往事。
沈云枫其实多么希望自己能记得,那样或许就能对他的亲生父母有多一些印象,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片空白。
“算了,不聊这些了。”陆浅看他的神情不太对,便先转移了话题,聊起今天自己教衙差们打造火炕的事。
“火炕?”沈云枫听着也觉新奇,“这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
陆浅含笑说:“等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在咱们家里打造一张火炕,你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到“咱们家”三个字,沈云枫的心仿佛被狠狠敲了一下,只感到无比熨帖。
可想到以后,又担心没有以后,不禁黯然神伤。
“对了,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你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吗?”陆浅突然极有兴致地问。
沈云枫颔首说道:“是有。”
“谁呀?现在闲下来了,你要不要前去拜访一下?”陆浅这阵子很忙,确实把这个事给忘了,所以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要去的,”沈云枫轻轻颔首,“本来正想跟你说。”
两人说着,继续吃饭,互相沉吟了一段时间后,陆浅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
沈云枫想了想,答道:“明后天吧,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总之走之前去一趟。”
陆浅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筷看他,“我看明天就挺好,反正镖局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莫老板他们自己忙得过来,用不着咱们。”
“嗯,也是。”沈云枫慢慢嚼着菜,好几次想再说点什么,最后都没有出声。
“那,那你就明天去。”陆浅瞥了他一眼,假装喝茶,想问他要不要自己陪同前往,但又想,万一他并不想自己一起去,这么问岂不是叫他为难?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放弃。
吃完饭后,两人坐着闲聊了一阵,之后各自洗漱,回到房里睡觉。
仍然是陆浅睡床,沈云枫睡地板,不过有了上次感冒的先例,早就从伙计那里多要来了两床被子铺上,地板也跟床差不多,并没有分别。
熄灯后陆浅睁着眼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困扰她的,还是要不要跟沈云枫一起去拜访他的那位熟人。
本来还指望他自己会开口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可现在都躺下了,他还是没提,看来是没这个意思了。
半晌后,陆浅翻了个身,背对着沈云枫那边,暗暗赌气。
不去就不去,她还不稀罕呢,反正镖局那边有事要忙,她也抽不开身。
况且,沈云枫又不是小孩子,完全可以自己去,还用怕他走丢不成?
刚想到这里,身后就传来沈云枫的问话:“你睡了吗?”
“还没,不过要睡了。”
“哦,我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明天陪我一起去?”沈云枫又问。
陆浅闻言,眼睛在黑夜里突然亮了起来,但很快又听沈云枫说:“不过你要是没时间……”
“我有时间!”陆浅急声说道,“这几天没多少事做。”
沈云枫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心情豁然明朗起来。
“那就好。”
两人都没再说话,房内又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心结解开,陆浅很快便有了睡意,闭上眼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掀开被褥坐起身,看向地面,沈云枫早已经起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