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齐本想反驳,但最终又没这么做,只是老实地认错。
“殿下说的是,微臣对手下人管束无方,致使良民遭受欺压,实在不该。”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置?”皇孙两手散漫地打在扶手上,冷冷地看着他问,言语中有种咄咄逼人的架势。
“微臣立刻就严惩那几个闹事之人。”说罢,杨齐当即把大管家和几个随从都叫了进来,先一顿痛斥。
最后盯着大管家质问道:“到底谁给你的胆子,敢背着我行事?我何时让你带着人来这里查封工厂了?”
大管家惊慌道:“大人恕罪,我以为陆浅是在玩花样,所以才来的,要是知道皇孙……”
“要是知道本皇孙在,就是借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来是吧?”皇孙抢话道,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陆浅也站在一旁忍笑,这伙人之前架子多大呀,颐指气使的,现在让皇孙一压,跟小鸡仔没两样。
“皇孙,小人知错了,皇孙饶命!”
“皇孙饶命!”
大管家和他一众手下在地上跪成一片,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杨齐也依旧低着头,眉头拧成一团。
“这就完了?”皇孙轻轻地笑了两声,端了杯茶慢慢喝着,“杨大人,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还请皇孙明示?”杨齐已经请过罪,也教训过自己的下人,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地方令他不满意。
皇孙嫌弃道:“亏你还是我朝重臣呢,认错认错,都把对象弄错了,这个错你是该向我认吗?蒙受损失的,可是陆姑娘。”
杨齐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要自己向陆浅赔罪。
可陆浅只是个低贱的商妇,而他可是堂堂侯爷,怎么能向她低头?这不是存心羞辱他么?
“臣是有错,但陆姑娘在这块地上建工厂也是不合法的,臣以为,臣没有必要向她认什么错。”
“是吗?”皇孙冷哼一声,再次把县令叫进来,“县令,陆姑娘这厂子建得不合法?”
县令身子一颤,不禁汗如雨下,现在很明显,皇孙就是要帮陆浅,如果他敢说不合法,头上这顶乌纱帽铁定不保。
可是若说合法,就得罪了杨大人,难保事后他不会找自己算账。
怎么又陷入两难境地?他最近是真不走运!
思忖半晌,两害相权取其轻,县令只能选着顺着皇孙。
“厂子是合法的,之前是卑职弄错了,卑职糊涂,对不起陆姑娘。”
陆浅冷眼看着他,尽管出了口气,却并不那么高兴,总觉得心口堵得慌。
果然这世道还是强权有用,假若皇孙身份地位比杨齐低,那么县令又是另外一套说辞了。
“听见了?”皇孙将视线放回到杨齐身上,“他说是合法的呢。”
杨齐暗暗咬牙,在心里把县令骂了几十遍,“那是臣弄错了。”
皇孙高扬下巴,戏谑道:“既然如此,你该如何?”
“臣……”杨齐还是不想在一个商妇面前自失了身份,但又不敢跟皇孙争辩。
正当他内心进行着剧烈挣扎时,陆浅忽然开了口:“算了,我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既然杨大人已经知错,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吧。”
“殿下,只要厂子还能继续开,对我们来说就已经很好,让杨大人认错就不必了吧?”
有时候做事要懂得适可而止,要是把人惹急了,留下祸患,将来不好收拾。
杨齐猛地抬起头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皇孙笑着说:“还是陆姑娘你大度啊,这要是换了我,有人敢毁我的饭碗,我就要他的命。”
陆浅无语,你是皇孙,想要谁的命不是一句话的事,哪知道平民百姓需要隐忍才能活下去的道理?
“既然陆姑娘都已经这么说,那么我也不好再为难你,先起来吧。”皇孙抬了抬手,像特赦了犯人似的说。
杨齐站起身道:“多谢皇孙,也谢谢陆姑娘。”
他居然还会对一个商妇说谢谢?陆浅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呢!
“微臣这就回去反思,并且严惩这群刁奴,微臣告退。”杨齐说完,扭头想走。
然而皇孙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一边把玩着手里茶杯盖,一边笑着问:“杨爱卿怎么会突然来到青阳县这么个小地方?这似乎不符合你高贵的身份吧?”
杨齐垂手而立,静静地答道:“因为小女偷偷离家,跑到了这里,微臣是为寻她而来,再说,皇孙千岁何等尊贵,不也来了吗?”
“我是皇孙,你是臣下,我能过问你,你没资格过问我,这一点,希望你牢记。”皇孙紧盯住他,好像要把他的心看穿似的。
“是,微臣记下了。”
“不过据我所知,你好像并不是完全为寻女而来吧?是不是早就收到消息,知道我来了此地,故而追过来,担心我比你先找到某个人,所以想在我之前杀他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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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只有站在门口的沈云枫脸上闪过一抹惊色,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杨齐自然是极力否认,“殿下说的什么,微臣实在是不明白,我确实是为了找女儿来的,穆总兵和这里的村民都知道。”
他找女儿那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整个村子的人知道了,自然没人对这话提出异议,才赶来没多久的穆重光则皱了皱眉,也不出声。
“是这样就好。”皇孙颇为满意,但是对杨齐的怀疑也未曾打消,凝眸思索了半晌,才放杨齐离开。
“好了,都散了吧,时候不早,我回去歇着了。”皇孙潇洒起身,回了客房。
县令紧随杨齐等人离去,村民们陆续散了,沈云枫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穆重光还在与陆浅聊天。
走到工厂门口时,陆浅忽然问起皇孙所说的那个他找的什么人。
穆重光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面色凝重道:“是与很多年前皇室的一宗案子有关,具体情况,我其实也不很清楚。”
说到皇室的案子,无非就是妃嫔皇子还有宗室们内斗罢了,他不说,陆浅也能猜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