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夜色的掩护,郭均延和江玉盈身穿黑色夜行衣,从二楼外侧的窗沿翻身而上,这夜行衣贴身设计,更显露出江玉盈玲珑有致的身材,郭均延暗自感叹,好久没看到这么劲爆的衣服了。
江玉盈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痴痴模样,有些害羞,有些恼怒,这女都什么时候了,爱郎还想着这些事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转过身不让他看自己的前面。这倒不是郭均延有意如此,为了看江玉盈穿黑蜘蛛款紧身衣,这夜行衣必须精干短巧,方便飞檐走壁。
此时夜深人静,远处池塘的蛙鸣声,声声入耳,两人侧身贴着廊壁,一个身形灵巧,一个潇洒有力,两人步伐轻盈而迅捷,转过三楼的一个角廊,就远远的看到两个有亮光的房间。
江玉盈正要上前,郭均延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对着她摇摇头,外面的门廊并没有藏身之所,如果有人从楼梯上来一眼就可以发现,他拉着江玉盈绕道房间的另外一侧,上了斗拱房梁,房梁上面空间狭小,是一个三角形的小区域,两人只得面对着面,脸靠着脸,鼻子贴着鼻子,从屋檐缝隙向内看去。
只见屋内烛火明亮,屋内中央有一只圆形桌子,周围坐了四个人,面朝郭均延的是右脸刀疤的葛长洪和花白胡子的胡掌柜,侧着脸的是一个身材微胖,满脸油光的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个算盘,正不停的计算着什么。背对着郭均延的一人,衣着干净,头上纶巾,风度翩翩,似是一个年轻人。
几人均是神色凝重,有人手中拿着纸笔,桌子上面平铺着一张大纸,上面画满了线条和各种符号。
郭均延和江玉盈都是茅山宗弟子,上清派的心法师出同门,这隔空听声的功夫自然是必修法门,只不过这屋内外距离太远,郭均延功夫还不到家,屏息凝神听了半天,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词语。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感觉平时还是修习的太少了。
江玉盈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侧身把自己的殷桃小嘴附到郭均延的耳畔。低声细语告诉他屋内的对话。
“外面安全,楼内的钉子都被我拔了,我让小伍子在楼梯口守着,别人上不来……”手拿算盘的中年人对周围几人说道,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
“还是宋掌柜考虑周全……”葛长洪朝拿着算盘的中年人赞道。这宋掌柜是墨刚楼的一把手,早些年就投身磨岗寨,管理后勤一类事务,为人中正,一直都是不偏不倚的中间派人物,后来山寨众人看他能力出众,于是委派他下山管理长城县的众多店铺,算是手握山寨资产的重要人物。
郭均延暗叫好险,幸亏自己两人楼外侧潜入三楼,否则必被发现。他对这宋掌柜虽不算熟悉,倒也听老爹提起过,印象还是不错的,哪知道他也参与其中。
“葛头领,你手下的兄弟都可靠吗?事关重大……”胡掌柜下巴的胡须抖动,眼角余光扫了在座几人,最终落在葛长洪脸上,这也是此次行动的关键所在。
郭均延有些疑惑,葛长洪不是萧让的人吗,这胡掌柜貌似是石明一系的,这两人怎么会搅和到一起。
“每人上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不需要卖命,只是受些皮外伤,想来没人会拒绝吧……”宋掌柜呵呵一笑。
“我这里没问题,鹰嘴崖里面萧让安插的眼线都被我清除了,只不过我们要做的天衣无缝……还得他们配合,我们的队伍里毕竟还有郭柱子在……要想不露痕迹,恐怕得……”葛长洪对着三人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哼,上次巡山没杀得了这个傻子,算他命大,这次他必死无疑,又何必考虑他”背对郭均延的那人站了起来,抬腿跨过椅子一角,转身在屋内踱来踱去,这人居然是石林山。
郭均延没料到石林山也下了山,还暗藏在墨刚楼内,深夜与葛长洪和胡掌柜密谈。
“我阿耶已联络好了那边,保证万无一失,事后大家都有好处,葛头领、胡掌柜、宋掌柜,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同心协力,何愁荣华富贵”石林山意气风发,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其余三人也只是点点头,脸上并不显露出多少的激动之色,他们三人毕竟年长许多,如果不是为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只凭画大饼来驱使他们,断无可能!
“哦……自然,各位的酬劳分文不会少……”石林山看三个老家伙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顿时有些胆怯,忙补充道。
“嗯,我看就依计划行事,明日未时出城,酉时大概到了这里,吹哨为号,事后,我带着人马回去报信,事情平息后,在老地方会合分取钱货”葛长洪用手在桌子上的图纸点了点。
其余三人顺着他的食指看去,纸上画着一个圈圈,旁边写着毛场里三个字,均神色不动的互相望了一眼,这毛场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远离县城和山寨,附近树林茂密,背靠郎山,西邻蝴蝶溪,端的是个埋伏伏击、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这银子分成,我有异议,总共九千五百多两白银,外面的那帮人拿得四成,鹰嘴崖的兄弟们拿得两成我也无话可说,宋掌柜和我只拿一成,未免太少……”胡掌柜身子往前靠了靠,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本想拉着宋掌柜的一起,但宋掌柜好似不为所动,嗓门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
他本是石明的左膀右臂,平时出力最多,山寨的账房是自己一手操控,多年来给石明挪用了巨额钱财,自己对石明背地的勾当一清二楚,可以说自己就是石明的死穴。此次下山自己居中联络,可谓劳苦功高,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为自己争取一把了,毕竟自己在县城里私养的,从月来楼赎身的那个小美人可是花销不少。想到这里胡掌柜全身一酥,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两人白日宣淫、老当益壮的香艳场面。
正当胡掌柜出神的时候,葛长洪和石林山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宋掌柜也不说话,只是拨了拨算盘珠子,嘿嘿一笑。
“如果事成,我阿耶可以再拿出半成,胡掌柜,你意下如何……”石林山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之色,不过语气中带着妥协的味道。
“…好吧,就算老夫多劳多得吧,我会分宋掌柜一半……”胡掌柜的脸上褶皱如包子皮,藏不住的笑意。
宋掌柜笑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所谓。
后面几人聊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中途宋掌柜还走到门口观察了外面,郭均延和江玉盈听得索然无味,觉得此行收获颇丰。正当两人要离开的时候。
江玉盈用白如葱根般的柔荑指了指远处,房子窗外的一个角落。
郭均延定睛一看,有一个黑影如壁虎般贴着墙脚,耳朵紧靠在窗棂上,再仔细一瞧,这人的穿着服饰,赫然就是自己的小跟班猴子。
他三更半夜的不睡觉,瞒着自己来这里听墙脚,到底在干什么。郭均延和江玉盈对望一眼,两人偷听的出神,这猴子什么时候来的竟也不知道。
此时猴子似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左右瞧了瞧,看四周无人,便朝一个黑暗中的角落隐藏,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郭、江两人为免打草惊蛇,也纵身一跃,原路返回。
…………
房间内葛长洪一人独自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坛酒,和一只杯子,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独饮了。
曾几何时,自己三口之家其乐融融,以前跟着萧大哥打天下,虽九死一生,兄弟义气,倒也过的快活,自己脸上的刀疤就是战场上为了萧大哥挡的一刀。
可是,自从上了磨岗寨,一切都变了,萧大哥变得冷血无情,多疑善变,对以前的老兄弟渐渐疏远,十年前又杀了几个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只留下自己这么一个老部下,从自己知道鹰嘴崖内被安插内监的时候起,两人之间微弱的信任消逝的一丝不剩。
又想到自己的结发妻子,以前是多么的活泼开朗,自从吸食五石散后,整日疯疯癫癫,胡言乱语,自己和儿子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只有加大五石散的药量,夫人才能恢复片刻的清醒,只有在那片刻的美好时光,三人重温旧梦。
而这也让石明抓住了机会,他无偿大量的提供五石散给自己,送了自己很多钱财,自己要那么多钱是没什么用的,可是妻子没了五石散又该如何活下去……
做完这次,自己打算赚的一比丰厚钱财,带着妻子和儿子回归故里,不再涉足世事。他手里窝着石林山临走的时候转交给自己的,石明的密信。不用看也知道写些什么,无非不过是些笼络人心的话,威逼利诱而已。
他打开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小字,摇了摇头,石明此人心胸狭窄,难成大器。不过现在老婆和孩子在他手上,自己也只能暂时委曲求全!
郭均延和江玉盈回到二楼房间,两人围坐在茶桌边,边喝茶边聊起今晚的事儿。郭均延有师父张远知和江玉盈可人儿在身边,自己的安全倒也不用担心,何况自己也算是剑术好手,一般人也不是自己对手。再者自己身上带了霹雳丹,紧急时刻逃生,倒也容易。
到的此刻,郭均延才有些佩服顾亭之的深谋远虑,这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难怪吴信对他也是钦佩之至。
葛长洪已经与石明联手,山寨的势力平衡已经被打破,接下来恐怕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了。郭均延恐怕难以置身事外,从晚上偷听到自己借尸还魂那日的死因,恐怕是早有预谋,葛长洪、石林山均参与其中,可能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幕后黑手。
郭、江二人从三楼返回时已经二更时分,待聊了几柱香,已经夜半三更。对于晚上在房梁上的暧昧姿势,均闭口不言。两人都有些犯困,楼外传来打更的声音,邦邦邦,如闹铃一样重复提醒着两人,该安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