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天空是那么的黑,黑得好像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吞没。
寂灭的夜没有一点星光,像是深海中抛了锚。
军舰静静地航行在漆黑的大海上,督察组的海军成员在军舰的甲板上来回巡逻值守。
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格外沉重。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哪怕是他们这些从军多年的老油条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和震撼。
究竟是一群多么丧心病狂的海贼,才会做出这样残忍、疯狂的事情?
然而,他们心中更加清楚的是,这并不是个例。
这片大海上,跟“狂热爆炸”海贼团一样疯狂残暴的海贼,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这或许就是他们从本部战力体系脱离出去,调任到情报部门工作的原因。
海贼,是杀不完的。
想要站在第一线直面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罪恶和黑暗,需要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坚韧不拔的意志。
正常人,见到枫叶镇的那一幕,估计会直接疯掉。
这样想着,一众督察组海军们便是不由得对那个海军少年有些担忧。
他能成功吗?
督察组海军们紧紧地抿着嘴唇,衣袖下的拳头握得很紧。
大海贼时代,是海军的噩梦。
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桅杆外的海面。
深夜降临,能见度极低。
呼嚎刺骨的海风仿佛怪兽在咆哮,也好像魔鬼在狞笑。
漆黑一片的海面上,仿佛孕育着无穷的罪恶。
不知不觉间,督察组海军们渐渐浑身发冷。
···
···
船舱。
挂在墙壁上的油灯随着军舰的轻微晃动而摇曳,顽强地燃烧着。
火烧山手中拿着一只军用电话虫,神色凝重地道。
“以上就是罗恩这一次任务的情况了,泽法老师。”
“我想要申请终止任务,任务目标,已经完全超出了军校生实习的难度标准,危险性极高。”
“但是罗恩的性格……或许您知道,他不听劝。”
他沉声道。
返回军舰起航之后,火烧山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远在本部马林梵多的泽法老师,并且把他们从抵达任务目的地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地全部上报。
包括那个肉店老板的惊慌,
包括那几个小孩子的过家家,
包括那个死在罗恩面前的逃难者,
更加包括枫叶镇上下一千三百多条生命的悲剧以及那一场恐怖的爆炸。
他相信以泽法老师的眼界和智慧,绝对会同意自己的意见,能够看出这一次任务的危险性,让罗恩终止实习任务。
火烧山知道泽法老师很看重罗恩,而经过军校的相处和这一次任务中的近距离接触,他也必须承认,罗恩的确有着极高的潜力。
那种潜力,并不是天赋上的。
而是某种,更加深深扎根、更加坚韧的、无法改变的力量。
可正是罗恩是这样一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才不能够让他承受他不该承受的风险。
军人需要磨练,才能成长;
宝剑需要砥砺,才能锋利;
雏鹰需要忍受风雨的折磨和鞭策,才能够展翅高飞。
这些道理他火烧山都懂,但是磨砺归磨砺,不能白白牺牲。
等他说完之后,军用电话虫那边一片沉默。
“泽法老师?”
火烧山声音恭敬地问道。
一道长长的叹息传出,泽法的声音透着一种沉重的意味。
“火烧山,你愤怒吗?”
火烧山一愣,他咬牙道:
“泽法老师,我当然愤怒!”
“杰拉德那混蛋,他屠杀了整个枫叶镇!!”
泽法又道:
“如果你是罗恩,你觉得你会可以终止任务吗?”
火烧山沉默下来。
许久许久之后,
他终极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能。”
泽法叹息道:
“罗恩才二十岁。”
火烧山攥紧了拳头,嘴唇抿得更紧。
是啊,罗恩才二十岁。
正处于人一生中最黄金的时刻,盛放地最灿烂、最热烈、最耀眼的时光!
轻狂、冲动、勇敢、奋进……这些都是这个年纪最切合的形容词!
而在这样一个年少气盛的年纪,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你他娘的能忍!?
人不轻狂枉少年。
不干掉杰拉德还有他的海贼团,罗恩估计死都不甘心!
“火烧山……老夫可以用权力把终止这一次的实习任务,老夫也可以给你权力让你把罗恩那固执的臭小子暴揍一顿然后绑回来马林梵多……”
泽法语重心长地开口,
“但是,这样做,对他的成长来说,真是一件好事吗?”
“别忘了,他只是一个军校生,一个新兵,他对正义的理解和认知,还处于一个极其懵懂的阶段。”
“如果我们阻止了他,恐怕他也会对正义无比失望吧?”
“他必须发泄他的怒火,他必须践行他的正义,他必须给那个死在他面前的男人、那一对夫妻、还有枫叶镇一千多条生命一个交代,才能够填平他伤痛的内心。”
“他说他意难平……因为他感受到了责任。”
“责任所在,就是他的战场。”
……
电话虫挂断了。
火烧山孤身一人坐在泛黄的灯火下,沉思良久。
某一刻,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罗恩的船舱方向。
在灯火下,
海军少年瘦削的背影弯着腰端详着一份航海地理图,身旁周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
他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但他的眼神是如此的认真、坚定。
灯火,把他的身影在船舱中投射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火烧山忽然笑了起来。
二十岁,真是个好年纪啊。
他明白泽法老师的意思了。
责任所系,即是战场。
而一个人,是不能在自己的战场上临阵脱逃的。
这是罗恩一个人……战争!
····
····
同一时间。
海军本部马林梵多。
军校,总教官办公室。
跟以往一样深夜无眠的泽法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军用电话虫。
他看着面前眼眶微红的倩影,笑了笑道:
“都听到了吧?”
办公桌的对面,祗园低着头,红唇紧紧地抿着。
她硬邦邦地蹦出一句话:
“他真是个笨蛋!”
泽法笑道:
“祗园啊,你是一个天赋很好很好的孩子。”
“从小在海军本部长大的你,从未真正见过这片大海的黑暗。”
“而正因为你的天赋实在优秀了,就跟萨卡斯基、库赞、波鲁萨利诺他们几个家伙一样,你们也很难去理解现在那个憋着一肚子火的臭小子的坚持和倔强。”
“这件事,其实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每一个人都需要独自走一段路,才能够认清他到底需要追寻什么样的正义。”
“萨卡斯基选择了铁血的正义,库赞因为当年那事情,变得懒洋洋;而波鲁萨利诺那个混蛋,则是彻底长歪了,老夫他娘的根本看不懂他到底是不是正义。”
泽法说到这里笑着骂了一句,
祗园也是破涕一笑。
她顿了顿,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可是火烧山毕竟有道理,杰拉德那家伙手中掌握着这么危险的烈性炸药,让罗恩去……真的行吗?”
泽法看了她一眼,忽然促狭笑道:
“怎么了,你担心他?”
“其实呢……罗恩那臭小子也不错的,祗园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考虑一下。”
“虽然年纪上是差了点,但是罗恩那臭小子老夫一眼就看出了他喜欢年纪比他大的。”
(罗恩:???)
祗园俏脸一红。
素来性子性冷的她很少会害羞,如果换了其他人敢这样打趣,她估计已经拔剑了。
但眼前的泽法老师是她最尊敬的长辈,被自家长辈这样调侃,哪怕她的性子再高冷,也有些遭不住。
“我怎么可能担心他!”
祗园赌气似的说了一句,
“他想要找死,那就让他去吧!”
“我走了。”
说着她便是豁然转身,招摇着宽大的披风出门。
看着祗园的背影,泽法忍不住笑了起来。
祗园这种样子,真是难得啊……
不过,
他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眼神再次变得笃定。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手披上一件披风,大步出门。
虽然很不愿意看到波鲁萨利诺那混蛋的臭脸,但他还是得要走一趟。
希望能够赶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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