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的傍晚,众人下船登岸。
这处港口也在巫族的控制之下,城中有前往加林城的传送阵。
城市很是繁华,街巷林立、人流如织。很像地上世界的一些海滨旅游城市。
老六熟门熟路地带着众人到了传送点。
负责看守阵法的巫师们,拦下了他们。
老六取出一块玉牌递了过去,面无表情的青年巫师顿时震惊了。
“哈曼殿下?”
这位族长曾下令全族掘地三尺满世界寻找的长子,整整三年毫无音讯,都以为已经死了。想不到,今天竟然突然出现了。
守阵巫师们不敢怠慢,立即将消息传讯回主城。
看着从加林城返回的消息,青年巫师为难了。
哈曼心中早有预料:“发生什么事?尽可直说。”
青年巫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前族中是哈尼公主在主持政务,她说,她说……”
老六劈手夺过此人手中的镜子,直接看去。
“叛徒哈曼三年前盗走镇族之宝私逃,早不是什么殿下。”
“他没有资格使用传送阵,让他自己滚回来!”
老六气乐了,将镜子塞回那人手中。
身形幻化为一阵白雾,裹挟着众人霎那消失。
白雾内,老六的脸色一片阴沉。
婚礼时,祖父和父母没有来,他心情虽然失落,并没有感觉气愤。
但此刻,他被气炸了。
他击败十二族竞争者,成功迎娶小六,在地心世界已经传开。
从刚才族人的反应来看,此地显然是被消息封锁了。
三年未归,族中竟然由自己那位好妹妹当家做主,完全不合常理。
父亲并未退位,祖父也健在,无论如何轮不到哈尼说了算。
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样了?
众人感同身受,都沉默着。
小六更是气愤不已,下定决心要帮夫婿讨回公道。
加林城的法术防御挡不住老六,老六带着众人直接在族长官邸前显现原形。
门前的卫士长枪林立,挡住去路。
“什么人擅闯大巫宫?”
王默跨前一步,双手前伸,两边一错。
一股强大的气机爆发开来,将十名卫士都拨拉到了两边。
一行人昂然直入,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向着族长居住的正院而去。
官邸中的仆从大都认识老六,有的欢喜、有的迟疑、有的伤感、有的掉头就跑。
没有人敢上前与老六打招呼,只是纷纷避让着,彼此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失踪三年的哈曼殿下回来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加林城。
一行人顺利地来到巫族族长面前。
书房内,深目高鼻、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坐在轮椅上,木然地望着窗外。
众人闯进屋子,他也没有反应,只是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而他的身边,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窗户大开着,吹得他长发向身后飞舞。
看到这样的父亲,老六心中一沉。
他蹲下身,握住父亲的双手:“爹,我回来了。”
巫族族长如同一具没有感情和思想的雕像,依然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对。
陈瑜走上前,搭脉看诊,翻看了眼皮、指甲、舌苔。
巫族族长像一具玩偶,任由摆弄,没有任何反应。
老六身躯战栗起来:“娘!我娘……”
跃出书房,疯一般向着后院跑去。
之前和母亲居住过的院子芳草遍地,显然荒废许久。
搜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找到母亲的老六心中升起恐惧。
他怕自己来迟了,怕自己的母亲遭遇了不测!
老六疯狂地一把当胸揪住一名仆人的衣服,摇晃着:“我母亲呢?她在哪里?”
看到少主血红的眼珠,狰狞的表情,这人颤声回答:“少、少主,夫人她……她死了。”
老六哑声怒吼:“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死的?”
仆人吓得腿软,结结巴巴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三年前,老六盗走镇族至宝离家出走后,祖父和父亲大怒,此事毕竟家丑,不宜张扬,只在族中下达了秘密通缉令。
哈尼及其母趁机发难,买通长老,煽动族人要求严惩叛徒。
面对阖族高层的震怒,以及追杀叛徒、如遇抵抗、格杀勿论的威胁,身为族长正妻的老六母亲,自刎替子谢罪。
死后还落得惨淡收场,不准葬入祖坟,被草草安葬。
哈尼的生母一跃成为族长正妻。
因为原配死得惨烈,族长这才力排众议,保下了老六的性命。
族中找了老六三年,因为根达亚之珠也不知所踪,万年修复地心大阵的事已经无从谈起。
渐渐的,也就放弃了对老六的寻找。
听说母亲为了救自己,不惜以命相酬,老六心痛得无法呼吸,无比悔恨当年的轻率任性。
跪在长满荒草的院子里痛哭不已。
小六和陈瑜、李欢欣在一旁默默陪伴,轻声劝慰。
陈宸等人将仆人拘在一旁,继续拷问后事。
这才打听到了老六生母的安葬之地。知道了老六离家一年后,祖父重病过世。
自从发妻过世,儿子出走,族长也越来越沉默,经常望着窗外一坐就是小半天。
大半年前,族长开始不理族务,每日里不言不动,像一尊雕像般望着窗外。
眼看,族里就要乱了,哈尼挺身而出,替父亲接管了所有事务。
族人都说,哈曼就是克祖克父克母的灾星。
挥退了抖抖索索的仆人,几人目中露出深思。
王默冷哼一声:“你们觉得这些事件都是巧合吗?”
陈宸摇头冷笑:“当然不是,想要往老六身上泼脏水,要问我们答不答应!”
高岭默默地上前扶起老六:“我们先去看看你母亲吧。”
一行人,陪着老六,去了西城门外的荒坟,点着火把,烧着纸钱,守了整整一夜。
次日,当众人顶着一头露水,出现在西城门口,迎面看到一众巫族长老堵在那里。
“叛徒哈曼,交出镇族之宝!”
“你这克死长辈的丧门星,巫族的不肖子孙,没有资格再踏进加林城!”
“早该将你这败类,逐出我族!”
……
人群突然分开,从中走出一位丰满美艳的中年妇人和一位深目高鼻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
那年轻女人一脸失望地看着老六。
“大哥,爷爷被你气死,父亲因为思念你神智不清,你母亲更是为你赎罪身死。你身为家族继承人,却抛下责任、抛弃族人,一走三年。你太让人失望了!”
中年妇人嫌恶道:“你根本不配做哈氏子孙!来人,愣着做什么?关门,上锁!”
小六怒了,张开翅膀,飞临城上:“我看谁敢!”
同一时间,王默的光剑也带着灼热的杀气与磅礴气劲劈向即将关闭的城门。
一声巨响中,两扇沉重的城门被剑气切割成数块,碎块带着气劲直向哈尼母女和众长老撞去。
吓得他们拼命倒退,面如土色。
众人抬脚向城门走去,将老六护在中间。
中年美妇气恼得面目扭曲,哈尼扶住她,疾颜厉色道:“大哥,你是要造反吗?”
高举族长法杖道:“来人,拦住他们,格杀勿论!”
老六阴沉道:“我是名正言顺的巫族继承人,族长直系的长子嫡孙,你算什么东西?!篡权夺位的阴险小人,你也配称造反?”
“你!”哈尼母女气得脸色通红,杀机爆表。
小六毫不犹豫地吹响了金哨,三长三短,顿时哨声响彻天地。
巫族上下俱是心中一沉,这哨声是风雷族最高等级的求援召唤,是发兵之兆。
哈尼母女脸色阴沉:“怎么,风雷族要插手我们巫族的家务事?”
小六戟指喝道:“哈曼不仅是巫族正统继承人,也是我风雷族的娇客,我堂堂风雷六公主的夫君。想要欺他,先问问我答不答应!问我族人答不答应!”
老六看着霸气护夫的新婚妻子,心头激荡: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飞到妻子身边,叉腰并排而立:“我以巫族少主身份,保管镇族之宝亦不为过,你们竟然逼死我母亲,毒害祖父和父亲,我今日与你们不死不休!”
哈尼母女面色剧变:“你血口喷人!未得族长允许,私盗镇族之宝潜逃,招致家中巨变,祸害家族,还要抵赖不成?”
陈瑜扬声道:“我是医者,已为族长诊治过,其神智不清是中毒所致。试问,这三年间,谁有机会和时间给他下毒呢?”
此言一出,族中长老和闻声聚拢来的族人面色都变了,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看向哈尼母女二人。
哈尼愤恨道:“叛徒哈曼勾连外族,图谋不轨,大家不要中了外人的奸计。”
陈瑜笑道:“我有办法,当着在场诸位的面,证明族长是中毒。我倒要请教哈尼小姐,所谓勾连外族,图谋不轨,图的是什么?还请明确说出来。”
哈尼一时语结,眼珠游移着,大喝一声:“哈曼勾连风雷族和地上人类对我族发动战争,分明是依附外族,背祖忘宗。”
陈宸冷笑道:“好大的一顶帽子,你依附土行族,毒害至亲,架空族长,篡权夺位就不是背祖忘宗了?”
哈尼怒道:“你!”却词穷无力反驳。
转头恨恨地瞪着老六:“既然你勾连风雷族进犯加林城,少不得我也向土行族求援保卫巫族。”
话音刚落,就将一枚信号弹扔向地面,一半没入土中不见,一半飞上天空,向出一声哨响。
老六嘲讽道:“这叫图穷匕现,自承其罪了?”
伸手向腰间,取出帝王绿翡翠雕像,高高举起:“我以本族少主之名、凭至宝之力号令巫族,擒拿毒害族长、篡权夺位的罪人哈尼母女!”
哈尼不甘示弱,高举法杖:“我以加林城代城主名义,以我手中族长权杖命令族人,听我号令,清除叛徒哈曼,抵御外敌,誓死守护加林城!”
兄妹俩针锋相对,令得巫族上下都混乱迷惘起来。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