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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归家

    双方商谈妥当后,王植准备叫人将之前探讨的谈判内容一式两份的写在锦缎上。这时,王七自怀里拿出了一沓油纸包裹的素白纸张,示意让王植将内容写在这上面。为了让王植相信这些纸张确实能用于书写,他还特意拿出本用同款纸张抄录的书籍。

    看到轻便精致的纸质书籍,王植的双眼登时爆发出惊人的光采。

    既然已经可以用于抄录了,那印刷自然不成问题。他可是听说过王七收罗了近五千卷书籍的事情的!为了得到那些书籍的印刷本,王植开口了“小子,你之前将话说得那么好听,现在结盟在即,还不愿意把话说完吗?你与我并州王氏结盟除了那些好处是相互的,对于你们乞活军还有个最大的好处吧!那就是在同盟之事公布天下的时候,也是你乞活军自我并州王氏这里获取正当身份的时候。从那个时候起,你们乞活军便摆脱了黄巾贼匪的名号,即便依旧信奉黄天,也是在大汉得到承认的一方势力了。这个人情可是不小啊!”

    王七心头一惊的同时便诚挚的对王植行了一礼以表示感谢。其一,王植说出来是表明了自己的诚意,希望双方缔结盟约后能够开诚布公。其二,看破又说破的同时也是在提醒王七勿要小看了天下人,不要一位自己将心思藏起来别人就发现不了,让他勒紧如今有些放松的心神。其三,即使知道王七有所隐瞒也没改变对他的看法,也体现了王植是真的视其为子侄并颇为喜爱。

    只是在王七表示谢意后,抬头便见着王植颇为恼怒的神色,这让王七颇为不解。自己明明已经深刻理解了家主的意思,怎么他还会露出恼怒之色,难道不该是摸着胡须欣慰地连连颔首么?

    眼见着王七对自己频频以目示意的举动颇感不解,还说出了其对于自己说这番话用意的理解,就是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让他打印好书籍后给自己送上一些。这让王植有些感叹王七这个时候怎么就突然变笨了。但为了书籍,王植只好候着脸皮开口了“你说的那三点自然是我的用意,但不是全部啊。我还有个最实际的理由,就是想让你感到歉疚,你心怀歉疚之后就会想着补偿。如此,你再看看我恼怒的神色是不是像是对你使眼色,让你多给我送些这样的书籍过来呀?我可是听说你收罗了不少书简的哦!”

    王七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也有些哭笑不得。他立刻恭敬的说道“大人既然喜欢,待那些书籍复刻完毕,小子自然会让人给您送来全套。只不过可能会让大人有些失望,我收罗的那些书籍有很多的重复、残缺和注释,真正算作古籍的只有数百本,倒是注释这些古籍的有千五百余本。若是大人能将王氏收藏的书籍借予我复印,说不定能够凑足两千本的整数呢!而且有了这般便于书写的纸张,大人您这样实战经验丰富的名将不打算著书立说么?”

    一番话下来说得王植心潮澎湃,简直比之前说到收复并州失地时还要夸张。不过王植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你小子还真是不做赔本的买卖。我这边刚要点书籍,你就打起我王氏的收藏来了。不过这事我可答应不了你,你该知道世家最看重的就是书籍与土地,纵使我在王氏一手遮天也无法做到你的请求。你也别急着失望,若是换成给你派的人一个时辰来抄录这些典藏,我还是能做到的。”

    王七自是也知道这些的,对于王植能够让人来抄录就很满意了。之后在两人的见证下,契约的内容跃然纸上,并州王氏与乞活军的结盟才算正式达成。王七再一次检阅了契约的内容后,便将它卷起来用木盒子装好,以免不小心遗失和弄湿。他还要在王府多待几日,因为结盟契约里有王七必须被录入王氏主脉族谱以示诚意这一条。

    到第二日,王七一大早便被叫了起来。虽然因为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的关系,王七不用沐斋七日净身,但简单的沐浴、熏香的过程还是得有的。经过一番折腾后,王七穿着素黑的祭服在王氏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了王氏的宗族祠堂。

    此刻祠堂内已经站满了王氏的宗族长老,而家主王植也是面色肃穆的站在祖宗灵位的左侧。待王七跨过火盆进入祠堂后,一路三跪九叩的经过前堂。在中庭的大鼎内上了香,对着其一阵叩拜,算是将今日之事告于天地,然后继续跪拜向着后院的灵堂而去。到得后院灵堂,王七先是掸去身上的尘土,再虔诚的走到蒲团处对着先祖叩拜。之后家主王植便将王七的生平和今日他被纳入主脉族谱的事向着先祖灵位宣读,待读完后便把竹简丢入火盆以供先祖查阅,在这之后王植又对着王七宣读了王氏的历史与家规并叮嘱其记住。在族人的见证下,王植将王七的名字从极偏远旁支的谱系里划去,转录到主脉的族谱中。做完这些的王植示意王七对着祖先灵位一阵叩拜并上了三炷香,他这才算是成为了王氏主脉的一员。

    对于时不时有人就转录主脉一事来恭喜自己,王七只是出于礼节进行了象征性的敷衍。他对于这些没有什么实感,只是感受着王植看向自己时再不遮掩的喜爱,王七也不由心头一暖。这位可是将记录了自己这辈子作战心得的竹简都传授给他了,是真的将他看做王氏日后的接班人。不管以后会不会如王植所愿接掌王家,但王植对他的关爱让他不得不承认,自乞活军之后他又有了一个家。

    自录入族谱一事结束后,王七在王府又待了三日。这期间,王植一面听着王七对自己作战心得的疑惑一面给他结合当时的战例进行讲解,这让王七对于这本作战心得有了更深的理解。眼见着王七填鸭式的吸收完自己的战斗经验,王植也不再挽留王七,剩下的只能看王七自己融会贯通了。

    离开王府后,王七并没有直接离开并州城,他要回自己生长的地方看看。之前祭祖的时候,他的兄长因为要修改族谱的关系也在现场,事后还特意邀请他回去来着。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他想回去看看还能否找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因为王七被纳入主脉,他出生的这个偏远支脉也得到了巨大的利益,相当于是将王七卖给了主脉。王七到的时候,其他几个兄弟居然也在,而且都对他颇为热情,丝毫没有以前的冷漠。王七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只是在庭院里四处乱逛。听着身边诸兄弟的聒噪,王七心中有些不耐起来,他没有找到一丁点曾经生活过痕迹,除了祠堂里父母的灵位。在与兄长们吃了一顿饭后,王七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让他的兄弟们有些无奈,不过他们都得到了一些赏赐,这次没有巴结上王七,也只是少了些日后的甜头罢了。在他们看来,乞活军终究只是太岳山中的贼匪。

    因为达成盟约的缘故,王七也不再让进城的手下潜伏各处。他们聚在一起在城门处交还了令牌后便向着那个驻扎着三百人的废弃村落而去。对于这次的并州城一行,王七颇有些感慨。原本不是家的地方变成了家,而家却变得不是家了。这让他愈发的想念乞活军,那是他最重要的一个家!

    想到此处,王七在汇合了废村的三百人后,竟丝毫没做停留,与众人一起急急往太岳内的驻地而去。等自己回去的时候,有关朔方的情报也应该到了吧!王七一边领着这数百兄弟返程一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