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年节过去才十余日,太岳山中的积雪便开始消融,树梢也开始抽出新绿。
这些日子,位于太岳中段的乞活军一直在为介入朔方做准备。侯珅与那些熟悉的商人们下了订单,只等物资到齐,早就筹备好的商队便会向朔方出发。商队中安插了不少情报员,他们需要借此在大军介入朔方前了解南戎目前的情况。王七则打算去拜访并州王家,与他们洽谈,以消弭乞活军攻略朔方的后顾之忧。
在乞活军忙碌于各种事情的时候,他们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你是说想从我们乞活军这里借兵,为你的家人、部落报仇?”王七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乌纳塔说道,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情。
会客厅内,乌纳塔见王七对他借兵一事似乎有些兴趣,心中快要熄灭的希望之活顿时熊熊燃起。他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举手发誓道“只要大帅能发兵,俺对着长生天发誓,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俺都愿意!”
“付出什么都愿意?如今你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什么能给我乞活军的么?”王七听了乌纳塔的话,走到他跟前抬起他的头,似是不屑的问道。
乌纳塔瞬间面色惨白,他在草原上寻求帮助的情形与此时一般无二。没有哪个部族会为了一个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的人出兵。乌纳塔先是求到乞思部依附的大部落南乞部,但南乞部却表示不会去管自己手下两个小部落的争斗,他们之间的恩怨需要自己解决。从南乞部出来的乌纳塔,转向求助其他大部落时更是连部落主的面都见不着了。之后他只能向王庭所在的纳兰部求援,希望汗王能够主持公道。只是乞颜部族长胡拉盖早便以奴隶、牛羊等财富贿赂了汗王,他自然得不到帮助,甚至在那些新来的奴隶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最后乌纳塔抱着一丝侥幸来到乞活军这里,万一乞活军因为此前的友好关系答应了呢。
想到为了让自己逃脱而牺牲的家人、伙伴,乌纳塔不断的向王七叩首起来。若是在这里也借不到兵,那他逃出来的意义何在?若不能复仇,他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这里是他能想到的可以借兵的最后一处地方了,若是连乞活军也不愿意出兵,他就只好只身一人去向乞颜部复仇了。乌纳塔不顾额头与地面碰撞造成的伤势,一边敲得地面砰砰响一面出声发誓“只要乞活军能够助我覆灭乞颜部,诛杀胡拉盖,俺乌纳塔愿意献上自己的灵魂,永生永世效忠于您!”
“起来吧!”听到乌纳塔的这句话后,王七再次出声了“我不需要你的灵魂,也不指望你永生永世效忠与我。我要你乞思部的名分与荣耀,自此之后草原再无乞思部,取而代之的是以你为族长的乞活部。如果你同意,那我乞活军便会出兵助你。现在,站起来好好想想,我要知道你的答案!”
“俺愿意!自乞活军发兵之日起,草原再无乞思部,有的只是以俺为族长的乞活部。俺也不会违背誓言,从今往后,俺便是您的奴仆了。”乌纳塔听到王七的话,起身之后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下来,只是在说到草原再无乞思部时眼中有些黯然。
对于乌纳塔的回复,王七颇为满意。他对着乌纳塔点了点头,让手下拿毛巾擦去乌纳塔额头的血渍并进行包扎。待手下忙完,王七才命乌纳塔就坐并开始对他讲述自己的计划。
“这段时间你便暂时在我乞活军这里住下来,等商队出发时,便随着他们一起去朔方。至于部队,得等到我们弄清了朔方现在的局势后才会行动。你与商队越快弄清楚朔方的局势,我乞活军的大军就会越快出击。在此期间,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会亲自随商队过去。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出兵的。这次去朔方的商队会有专人收集情报,领头的是我的心腹,你要听从他的指令,不要因为心急而误事。”
说完这些,王七令手下带着乌纳塔去休息的同时又让人把侯珅叫了过来。侯珅到了后,王七将自己想法对他说了出来。原来王七想让侯珅负责这一次行商,暂且放下已经熟悉的情报系统,将精力集中在这次极重要的情报收集上,等事情告一段落再重新接手情报工作。侯珅听完后,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只是他心里有些疑问,既然事关重大,以王七的性格,为何不亲自去探查情况。
听了侯珅的疑惑,王七笑了笑,对着侯珅解释起来“我也很想亲自带队,只是我打算去拜访王家。这件事只能我亲自去,所因此收集朔方情报的事情就靠你们了。至于为什么是你,一来是因为我们之中就你对这种事经验丰富,二来是往来商队的领头换人多少显得有些突兀。而我去拜访王家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我会尽量与王家达成同盟。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们之后攻略朔方时后方的稳定,还关系到达成目标后百姓迁移的安全。”
随着王七的解释,侯珅理解的颔首,然后禀告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他还要与副手再一次进行情报系统的交接并查探商队的准备情况。而王七则又叫来了关生。这次商队的护卫,他打算让关生带领,毕竟是以刺探情报为主,张德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些不适合了。
大汉历五二三年的二月初,公孙筹趁着海路未开的空档,亲自领着幽州商队携带大量的粮食、布匹、茶叶等南戎所需物资向着朔方而去。侯珅在太岳径道处等到公孙筹后,双方的商队便合二为一,领着一些其他打着南戎主意的商队组成了商团。也只有这样的商团才能聘请足够的佣兵以保障在草原上的安全,南戎虽然汉化极深,但还是保留了一些弱肉强食的秉性。毕竟对什么都缺的南戎而言,平白获取这些物资是最好的。至于普通族人的性命,远及不上汉人商队所携物资的价值。
侯珅他们出发之后,王七也带着数百名乞活军本部,踏上了拜访并州王氏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