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那是楚人的地盘,我们怎么?”
“瑶,楚人地大物博,荆州只是楚人发迹的地方,我也并不是想扎根在荆州,而是想沿着大江东出,到达大江出海口,吴越之间的沃野。”
“可以吗?那么远?这一路有无数部族、异兽、艰险……”
“我与大江中那头龙君有几分交情,可以由他庇护我们,直接到达大江入海口,那里千里沃野,水乡纵横,适合种田养蚕,在那里我们可以建设起一个新的国度,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王父支持我们。”
“好吧,那我明日就入宫让父王支持我们,只要能给我们造出几艘大船,我们就可以让支持我们的臣民顺流而下了。”
“我也会去见兄长,让他也支持我们……”瑶在絮絮叨叨说着,李燧却心思不在此处,反而暗暗思量往后的行止。
一旦这个幻境打破,他就要马上将这神通转移到风雨旗上,那么,就需要将这一道神通一分为三,风、雷、雨各一面。
在此之前,他就准备将这神通中的符文开始三分,化为三枚符箓,免得幻境崩溃时幻身崩溃,这么多年的苦工白费。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燧要继承蜀国王位的呼声越来越响,人望越来越足,即使瑶已经来过将李燧准备求得分封,远走荆州的消息带来,但也无济于事。
杜伏波的伏波殿中,他坐在寝殿当中,费秋霜躺在他怀里,弱弱地问道:“王子,外面都在传说飞要继承王位,我们到时怎么办?”
“不会的,瑶已经几次进宫,说飞打算沿着大江东去吴越之地,建立自己的国家,不会与孤争夺王位。”
“可是……可是,如果国人以为是我们嫉妒贤能,排挤飞,才让他远走,那,那我们还能坐稳王位吗?即使王子你无恙,可是我……臣妾恐怕会被……”
“不可能,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再说,你怀了我的孩儿,我会让父王同意飞分封开国的建议。”杜伏波断然道。
“我当然相信你,可是,王子,我们没有大功,如何服膺蜀人之心?”
“爱妻,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杀了飞?”
“不行,王子,杀了他,蜀人只会更怨恨我们。我们需要的只是树立起属于自己的威望。”
“那要怎么做?难道与飞那泥腿子一样,去开辟田亩?”
“当然不是,王子,《书》不是说了吗,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只要你能在这两方面立下大功,就没人敢说你德行不够了。”
“你是说……”
“王上不是准备征服汉中,开拓与周人直接交通的商道吗?只要王子做成了这件事,就是不逊色于飞的功绩了。”
“第二件,冬至之日不是要举行秘祭吗?王子可以效仿飞的第一次祭祀,将重宝祭祀神日,只要神日欢心,再也没人能觊觎您的位置了。”
“有道理,哈哈……爱妻说的有道理。”杜伏波越说越兴奋,赤着脚走下床来,在地上踱步。
“不错,只要神日指定,无人敢有二意。只是,那样,我们的灵物不够啊,我这里虽然也有一些,但最多能让神日欢心,也达不到他指定的地步啊。”
“王子,您糊涂了,您虽然不够,但是王上有啊。您是他的儿子,去求他,不也有了吗?再说,他肯定也想让您继位,否则,他早就贬斥您了。”
“对……对……对……有父王啊,飞那个泥腿子有什么?难道他家种的几亩田,还是瑶的软饭?哈哈!”
“霜,我这就去找父王,你等着,哈哈。”说着,杜伏波跑出了寝殿之中,急匆匆去找蜀王去了。
半天后,他回来了,神情沮丧。
“霜,父王就给了我一件灵物,还训斥我说,让我想要超越飞,就要多立大功,多积德行。”
那费秋霜没多说什么,只是暗暗转过了头,状似悲伤。
半夜,杜伏波被一阵低低的哭声惊醒,睁开眼一看,费秋霜正坐在一旁暗自垂泪。
“爱妻,你怎么了?”
“王子,臣妾无心富贵,只要与王子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也愿意,我们曾经发誓生当同衾,死则同穴,臣妾不敢或忘,我只是担心我们的孩儿,他恐怕都等不到长大的那一天……”
这番话仿佛火焰,点燃了杜伏波心内积蓄的情绪,他顺手拔出床头悬挂的宝剑,斩断床沿,誓言道:“爱妻放心,即使我死,也不会让你和孩儿受苦受累,王位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可是……”
“没有可是!我决定了,冬至日时,等父王出发祭祀神日,我就进入王殿,取灵物献给神日,先得到神日赐福,再完成汉中之事,那时,无人再敢置喙我继位之事。”
“只是,爱妻,此事还需要你的帮助,要你帮我遮掩身形,才能进入王殿之中,取走灵物。”
“王子,我们的神通再强,能有守卫王殿的力量厉害吗?再说,您是王子,到时,您只要说是奉王命进入,取走灵物,祭祀神日,王上不在,谁敢说不?”
“说得对,我是王子,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去取,谁人敢拦?爱妻,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王子,整个蜀国最贵重的巫器估计就是那檀弓了,取那一件可以抵其他七八件,一定能讨得神鸟欢心。”
……
时间过得很快,对外界的风风雨雨,李燧根本不担心,瑶想要做些什么也让她按下了,只是在蜀王面前表明了心迹,免得打消了杜伏波干某些事的打算。
时光荏苒,这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冬至日秘祭,前几日,蜀王突然通知他,让他也参与了这次祭祀。
这可正合他心意,幻境崩溃就在今日,这样想着,他随便带了点灵物上了神日殿。
一靠近神日殿,他就感觉今天的这地方异常压抑,走入主殿,地脉之灵地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终于回来了,快告诉我,怎么出去?”
“你不怕金乌精血察觉到吗?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哈哈,那傻鸟每年这一天都像是要死了,又像发疯了,只要你不闹出大动静,或者在他鼻子底下挑衅,他都看不到。”
“那行,等会,他肯定会暴动起来,我到那时就会挣开来,你直接反转地脉,连接外界,不用管这里面了,将你的那青铜神树之身带走就是了。”
在李燧和地脉之灵交流的功夫,王子杜伏波才急急忙忙赶过来,蜀王以为他就是单纯迟到了,因此也只瞪了他一眼。
李燧却从他的呼吸中听出了他心绪不定,忐忑不安,估计是已经拿到了檀弓。而且,他看向李燧的眼光,夹杂了愤怒、嫉妒、畅意、傲慢等种种情绪。
李燧视若未见,眼光低垂,神情肃穆,跟着走入了神日殿高楼之中,攀上顶楼,站在神鸟雕塑之下,仰头望着这栩栩如生的雕塑。
这雕塑乃是以种种火系、土系灵物糅合而成,每一种灵物没有在四阶以下的,也是蜀国近千年来积蓄的绝大部分,而不是他第一次见以为的金属,是蜀人献给神鸟复生后的躯壳。
这次祭祀只有寥寥数人,流程也比较简单,连祷词都是固定的,但每次祭献的灵物是最珍贵的,是为了帮助神鸟精血度过每年的虚弱期。
前面的流程李燧已经熟极而流,蜀人或者说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部族、国家和势力,祭祀是第一要务,节日、要事、欢庆、祈祷,可以说,无时不祭。
不过,这一次祭祀应该是最特别的。
当重头戏祭献贡品的时候,李燧和杜伏波的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
他们两人祭献贡品的顺序在最后,当蜀王和大巫祭献完之后才轮到他们,不过,杜伏波全程都很紧张,而且,越往后越紧张。
终于轮到他时,他直接将盛着灵物的巴蛇袋直接丢了下去,都没有一一拿出来,让在座的众人一滞,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这样是失礼的。
不过,他都丢下去了,在这个场合中,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就只见那巴蛇袋被三种真火一烧,支持了片刻,便被烧毁了。
顿时,数百件灵物爆开,灵光透过深渊、大鼎照亮了高楼,惊得周围人目瞪口呆,没想到他一次祭献了这么多灵物,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灵物。
众人都看向蜀王,以为是他偏向儿子,特意给他的。但蜀王脸色铁青,因为其中有许多是王殿珍藏,但却不是他的意思,尤其是其中有些不适宜祭献的。
李燧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其中有着檀弓,而且还被做了手脚,一爆出来就煞气大放,仿佛被激活了,要对这深渊火坑干点什么似的。
然后,整个火渊沸腾了起来,一道情绪开始出现,覆压在高楼之中,然后迅速蔓延,如同天要垮塌了一般,怒气四散,火焰升腾,冒出了地渊,漫过大鼎,点亮了那神鸟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