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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侵蚀

    刚回到王殿,就发现那位王女瑶已经在等着他了。

    “飞,你最近准备做什么?我们相约去西山之中狩猎巴蛇,你要不要一起去?”

    “巴蛇?那可是庞然大物啊!你们什么时候去?”

    “三天后,怎么样?去吗?”

    “有机会当然要去见识一下,不过,我的巫术只能起辅助作用,起不了大用。”

    “你放心,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跟着去玩玩就行。”瑶一边说,一边笑意吟吟看着李燧。

    说到这里,李燧自然不会再推脱了,他也对那些蜀王魂魄如何侵蚀修士们的神魂感兴趣,这瑶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棋子。

    夜深,李燧乔装打扮一番,出了住处,潜行在黑暗中,向着费邴的住处而去。

    他并没有直接去找费秋霜,她与杜伏波在一起,万一被人察觉到行踪就麻烦了,尽管他们很可能早就被标记上了,不过至少他现在还没有被侵蚀。

    来到费邴住处,拿出一个木头盒子掷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

    听到动静的费邴飞跃而出,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在院子中发现一个木盒,上面刻满了奇艺的花纹。

    拿着木盒,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渐渐的,心里有了头绪,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仿佛许久之前的记忆,慢慢摆弄着盒子。

    片刻后,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个小盒子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给费秋霜。

    拿着这张纸条,踌躇踱步了半夜,他才拿着这个盒子通过秘密渠道去找了费秋霜。

    李燧丢给他的是一个鲁班盒,表面那些花纹是一些常见的符文变种,只有将符文拼正确了,才能打开盒子,这是为了防止被蜀王阴魂打开盒子,也是一次试探。

    深夜,盒子被摆在了费秋霜面前,已经被打开,周围也聚集了好几个费家修士化成的巫师,只是相比上次,人数减少了一些。

    费秋霜仔细的看着盒子中的一张纸条,上面就两件事,一是告诉他金乌精血镇压他们神魂以及冬至日祭祀的秘密,指出破局的方法,二是让她小心被蜀王阴魂侵蚀的修士。

    “谁送来的?李燧?周炼云?”费秋霜看完后递给了在座的修士。

    “应该是他们二人,只是,周炼云的幻身在哪里?我们找了这么久一直没找到,而李燧那家伙,似乎真的真心实意当个蜀人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给的那金乌精血之事应该是真的,我们被镇压在这里这么久,也没打听到这个消息,只是,这破除的方法是真的吗?”

    “不管真假我们都要试试,我还好,身上有三足犀角守护,你们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况且,我认为至少金乌精血镇压我们的这部分应该是正确的,那些妄图直接反抗的修士下场很明显。”

    “要不要直接威胁那李燧?”

    “不行,这个幻境的规则不允许直接的反抗,否则会被烧死,他只要不理我们就是了,我们不能直接动手。再说,从这纸条看,他的目的也是脱离幻境,目前还能合作。”

    “还是按他的方法试试吧,最多损失一枚棋子,况且,我们弄清楚了幻境规则,杜伏波可有可无了。”

    “九妹的意思是驱使杜伏波做这事?”

    “当然,他能接触到檀弓,又能参加秘密祭祀,谁还能比他方便?只是还需要一个由头,先等着,反正冬至日还有段时间。”

    “行,那就这样,九妹,快点,我恐怕撑不了两年了,这次如果不是鲁班盒,恐怕要等到你点醒我了。”

    “要不,你直接将巫术废了吧!”

    “哪有这么简单,巫术是桥梁,是浸染我们本体的桥梁,倒也是我们保命的根本,一旦自毁,恐怕金乌就会趁机吞了我们的灵性。”

    “你放心,邴哥哥,不会超过两年的,我已经掌握了他的身心了,实在不行,就用点别的手段。”

    “行,那我先走了。”说完,费邴走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杜鹃鸟啊,偷天换日,天命鹃鸟,降而开蜀。这神通确实好用,可是,我怎么总领悟不到这门神通呢?难道真要怀上一个蜀王的子孙?”费秋霜嘀咕了一会,才隐没不见。

    三天后,李燧跟着瑶去了西山,猎杀那里的异兽巴蛇。巴蛇,巴国罕见异兽,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黑。

    他们准备猎杀的,是一条青色,也就是木属性巴蛇。

    巴蛇,最珍惜的就是他们的胃了,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就是因为他们的胃是一个天生的次元空间,能储存大量的食物,是制作比储物袋更进一步的储物法宝的好材料。

    也因为如此,这种异兽后来被修士猎杀殆尽。只有魂返两千年才能见到。

    眼前这条,青色,属木,按说在山林中逍遥骋游,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但是,他遇上了瑶这种全副武装的贵族子弟,各种准备齐全,克制的巫术、巫器准备得妥妥的,当然只能成为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期间,李燧也只出手施展了一回风雨神通,侧面襄助了一番。

    陪着收获满满的王女打道回府,所有人都很高兴,尤其是那位王女,望着李燧,眼中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了。

    回到王都,顺理成章地,大司农就来让他向蜀王提亲。

    他想了想,也未拒绝,回去与幻身的母亲商议,请出蚕从氏一位长老,代为向蜀王提亲。

    接着,仿佛按下了快进键,提亲、纳彩、过门,等几个月之后,他就已经娶了那位美丽的王女瑶,成为了蜀王女婿,王殿中的新贵。

    接着,蜀王将他从大司农手下调出来,归属到大司徒手下,建立户籍制度,整理内政,仿照北方的宗周,建立一个正式的王国制度。

    这一切,对后来者来说,轻而易举,蜀国也成了一个类似宗周的分封制国度,只是,蜀国狭小,分封只有往汉中、荆州寥寥几个地方去而已。

    这给他赢得了巨大的名声,所有蜀人都称颂他的贤名,他也在这一年迎来了自己的女儿,自己进阶成为大巫。

    呼风唤雨之术大成,所及之处,方圆百里,风雨召之即来,整个蜀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蒸蒸日上。

    也就在此时,他终于察觉到了对他的侵蚀,来自于化为神通的巫术,尽管他已经彻底用符文取代了计蒙气息,也依旧有影响。更来自于他的家庭,王女瑶,女儿珺,乃至他所寄予的一切。

    这时,他才醒悟,为什么费邴那样的人也抵挡不了蜀国诸王的侵蚀,这是潜移默化的,这是润物无声的,这是随着你的领悟无声无息却又不可逆地在进行的,而一旦你准备暴力摆脱,只有死的更快。

    他叹了口气,不能再拖延了,下次大祭,如果费秋霜他们再没有行动,自己就要单独挣脱束缚了。

    此时的他一边想着,一边逗弄着怀里刚刚六个月的小婴儿,粉雕玉琢,可可爱爱,正是最讨人喜欢的时候。

    见他这么喜欢女孩儿,旁边的王女瑶却一脸忧愁:“夫君,你真的想要与兄长争夺王位吗?”

    “谁说的?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

    “可是,蜀人都赞扬你的贤名,敬佩你的才能,期待着你登上王位,带给他们更好的日子。”

    “再说,你出身于蚕从氏,自从蚕从大王之后,你们几百年没人登上王位了,他们这次铁了心支持你,绝不会退却。”

    “而兄长却一直沉迷在那霜的妖女心中,不但无心国政,甚至连孩子都没有一个,国人都称他为昏王子。这样一来,你说,是希望你登上王位的人多还是希望他登上王位的人多?”

    “这话是从什么时候起来的?”

    “不过半年,你忙着在蜀中清理新出的土地,突然就起了这种传言,而且传的很快,国人纷纷响应,一呼百诺。”

    李燧心中一转就明白了,这很可能是费秋霜在逼迫杜伏波,逼他失去理智,在失去王位的恐惧中让他做出不那么理性的行为,比如以檀弓祭祀神鸟。

    在李燧看来,那神鸟憎恨后羿,甚至连带着会憎恨、恐惧弓类巫器,在他最虚弱的那一刻拿出这件巫器会让他失去理智,暴动起来,不顾一切地想毁了这东西。

    此地虽是幻境,却不全然是虚假的,否则也不会将这么多修士拖入其中,挣脱不了。就连金乌精血,也要遵守幻境法则,遇到他害怕的东西,也会暴动。

    但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正是因为憎恨,当有人将这把弓祭献给他之后,神鸟或许会钟意这个人,让他的王位继承权稳固。

    毕竟,蜀人尊崇日月,祭祀神鸟,这是他们最高的信仰,得到了神的肯定,比什么贤名都有用。

    李燧假装不知,答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决定了,夕除日之后,我将向王上申请,将我分封到荆州,绝不与兄长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