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焱弯腰,从姜南烟怀里接过柏儿,钢铁般的硬汉,此刻全身都在颤抖。
啪嗒,从柏儿一只紧攥的小手里,掉下一个空了的小牛奶盒。
姜南烟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牛奶盒,眼神倏然变得寒冽。
柏儿牛奶过敏,在村里并不是秘密。
这要从柏儿出生那天说起。
原本,刚出生的婴儿,做母亲的一般当天都没有奶水,要两三天才来,为此,君焱特地为柏儿买了最好的奶粉。
结果,刚喝了没有几分钟,柏儿突然就出现了呼吸不畅,哮喘的症状,情况十分危急,当时就把君焱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幸亏医院救的及时,柏儿很快脱离了危险,事后查出原因,柏儿对牛奶过敏。
而且,还是急性发作。
君焱痛心疾首,自责不已,从那以后,家里断绝一切牛奶制品。
在柏儿一岁半的时候,可儿带柏儿去方叔的小商店为姜南烟买盐,柏儿偷拿了货架上一板牛奶糖吃了两颗,结果引发了哮喘。
好在方叔发现不对劲,反应奇快,及时让儿子开车送柏儿去了医院急救。
毕竟,人是在他店里出的事,真要有什么,他也脱不了干系。
救的及时,柏儿脱离了危险,姜南烟并没有责怪方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拿了几只鸡和两箱水果,当做谢意。
这件事情,在当时闹的沸沸扬扬,村里人都知道,柏儿牛奶过敏的事情。
可今天,柏儿过敏,这牛奶是哪里来的?
君焱正要抱柏儿去车上,赶去医院,苟寡妇突然出声,“这个哮喘我家女婿就能治。”
“你说的是真的?”君焱猛地收回脚步,眼神晶亮的看着她。
倘若真的,那就太好了。去医院太远,柏儿还要遭罪,治疗的越早越好。
他没有看到的是,苟寡妇那个当大夫的女儿一直就在人群前面看热闹,目光透着幸灾乐祸。
而她的老公,是一位主治医师,就是苟寡妇嘴里能治疗柏儿哮喘的那位,对眼前柏儿发生的事,看了却是一脸漠然,熟视无睹。
他们的宝贝儿子昨天在姜南烟家挨了打,这件事情,他们心里可记恨着呢。
“那是。”苟寡妇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拍着胸脯傲然的道,“我女儿和女婿那可是京城大医院里的,治疗哮喘这种小毛病,手到擒来。”
一旁,姜南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敏锐的她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君焱听苟寡妇这样一说,眼睛霎时一亮,“那让你女儿赶紧救救柏儿,治好了,我有重谢。”
钱,他家有的是,只要能治好柏儿,要多少都无所谓。
“要我闺女给柏儿治疗哮喘可以。”苟寡妇嘲弄的看着君焱,轻哼一声,“只要你君焱下跪求我们,我女儿就救她。”
下跪!
围观的人一阵哗然,让君焱下跪,这不是故意羞辱他吗。
众人都看着他。
听到苟寡妇提出的条件,姜南烟清丽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诡辩莫测,让人看不出情绪。
君焱怔住,男儿膝下有黄金,让他下跪求人,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这辈子都没这样窝囊过。
低头,他看到柏儿肿胀的小脸,和那有气喘不出来,十分难受的样子,一颗心疼的都要碎了。
为了柏儿,别说下跪,要他的双腿都给。
心一横,“好,我跪。”
敛眸,他双膝一曲,就要跪下。
苟寡妇眼看自己的计划得逞,眼底闪过得意的光芒。
“慢着。”姜南烟伸手拦住他。
“南烟,你拦我干嘛?”君焱焦急的说,“让他们赶紧救柏儿啊!”
只要他跪了,他们就能救柏儿脱离苦难了。
姜南烟听到苟寡妇说她女婿能救柏儿,倒是不着急了,瞟了一眼站在那里冷漠看戏的夫妻二人一眼,心里早就有了计较,看向一直沉默的可儿。
“可儿,你告诉妈妈,妹妹的牛奶哪里来的?”她冷冷地问。
众人都不赞同的看着姜南烟,都什么时候了,她不急着救女儿,还有闲工夫去问牛奶哪里来的。
小可儿听闻妈妈的问话,一指藏在苟寡妇身后的小男孩,“就是苟寡妇的外甥给的。”
“你说什么?是苟寡妇的外甥给妹妹的牛奶?”君焱一下瞪圆了眼睛,眼神变得凶鸷。
真是苟寡妇外甥给柏儿喝牛奶,他一定饶不了他。
“就是他。我一来就看到了,他给妹妹牛奶,还按着她的头让她喝。”
话落,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苟寡妇的外甥是一个小孩子,给柏儿牛奶喝,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这怪不了人家。
众人如是想着。
“小丫头,你别胡说。”苟寡妇眼底闪过心虚,“明明是你妹妹嘴馋,问我家匡哥要的,说的好像我们强迫她喝似的。”
姜南烟犀利的眼神扫过苟寡妇,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眼底一片冰寒。
猝不及防,一把从她身后拽出她的外甥,泛着凉意的五指掐住了他细小的脖子。
“说,你为什么要给柏儿牛奶?”她疾言厉色的喝问。
寒澈的声音掺着冰渣,小孩子被她骇人的眼神吓的不轻,浑身一阵哆嗦,和盘托出,“是,是我姥姥让我给她的。”
话落,唰,所有人的目光一下看向苟寡妇,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事情。
姜南烟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苟寡妇,笑意不达眼底。
“苟寡妇!”她一字一顿,声音森寒。
“不,不是我。”苟寡妇赶紧矢口否认,一把拉过她的外甥,戳着他的脑袋,“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柏儿牛奶喝了。”
“就是你,你说给那丫头喝奶,好让她爸爸给你下跪,这都是你说的。”她外甥把她抖了个底朝天,完全没接收到他姥姥给他的暗示,不服气的说道。
事情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转,众人一片哗然,看向苟寡妇,目光带着谴责。
害人孩子这种事情,有悖天理,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苟寡妇教唆她外甥给柏儿喝奶,存心不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心肠歹毒的人?
姜南烟清丽的眸子泛着森森寒意,看着苟寡妇。
苟寡妇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她。
一旁,原本悠闲看戏的苟寡妇女儿和女婿,听到儿子把苟寡妇抖了出来,心里暗道不好。
只是,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苟寡妇,你特么找死。”君焱爆喝一声。
愤怒的声音,宛如空中响了一声炸雷,震的空气都在抖动。
他君焱的宝贝女儿,她苟寡妇是向天借了胆子吗?竟然敢谋害她!
苟寡妇心头猛的一颤,一下跪倒。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脸色发白,“对,是你家柏儿嘴馋,问我家匡哥要的。我,我……”
不等她说完,君焱飞起一脚将她踹飞,眼底燃烧着无边的怒火,恨意在胸腔翻滚。
“你个狗东西,当我君焱是傻子吗?”
还敢狡辩!害他女儿,还让他君焱给他们下跪,求他们,他们将他当猴耍呢。
冷冽的气场,让人心惊胆寒。
围观的人看着暴怒的君焱,退后几步,生怕殃及池鱼。
“女儿,快救救我……”苟寡妇嘶喊,伸着胳膊,半天爬不起来。
君焱这一脚几乎把她的骨头踢断,她是真的怕了。
“妈!”她女儿哪还顾得看戏,刚想跑过去扶她。
耳边突然传来儿子凄惨的叫声,“妈,妈,快救救我。”
她一转头,只见君焱揪着她儿子的衣服,把人举在半空,活像要摔死他,匡哥吓得在空中四肢胡乱扑腾,大喊大叫。
“君焱,放了我儿子。”苟寡妇的女儿脸色大变,扑了过去,想要抢下儿子,“你女儿的哮喘,我们给她治。”
苟寡妇这时也爬了起来,见此,差点吓晕过去,“匡哥,我的孙孙!”
君焱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嘴里放着狠话,“那就快点治。不赶紧治好我女儿,我要了你儿子的命,让你家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