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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花正烂漫

    这一年,正值花开遍野,春花烂漫的时候。

    “你说你,好好的相亲,怎么就黄了。”

    “虽然人家长得是丑了一点,可人家家里有钱,你嫁过去了,以后生活也不会吃苦。”

    尤盈咳了一声,继续不厌其烦的唠叨,“那个大学里的男人,你就忘了吧,家里那么穷,跟着他你后半辈子都是要吃苦。”

    “大后天,我让你方奶奶再给你介绍一家,听说,这家也不错,你要把握住机会。”

    姜南烟默默地摘着手里的韭菜,听着她妈絮絮叨叨,一言不发。

    上了年纪的人,尤其还是生了病的人,更容易唠叨。

    她抬眸扫过轮椅上她妈尤盈水肿的腿,暗暗苦笑,再次垂眸。

    妈也不想想,就她那病殃殃的身子,整个一个大拖油瓶,谁敢娶她。

    癌症,多病缠身,让尤盈的身子几乎油尽灯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但凡长的好的,家境不错的,都不会要她,躲她还来不及。

    即便是邻居,看了她,都会绕道而行,生怕她是要和他们借钱。

    因为妈的拖累,姐姐甚至找了一个大她近乎十岁的男人,生活过的不尽如意,磕磕绊绊,步履维艰。

    不止如此,去年医生宣布,妈妈时日不多,她只好断了自己的大学梦,收拾书包,在去年的秋天回家,照顾因病瘫痪的妈妈,至今已经有半年多了。

    以前,家里都是姐姐一个人在支撑,不禁要给妈妈治病,还要供她上大学,薄弱的肩头不堪重负,终于在医生宣布妈妈活不过一年,让她回来了。

    她也知道,妈妈努力找人帮她相亲,是不想她吃苦。

    可事实残酷,她的家庭,让许多人望而却步,躲她像瘟疫一般,让她找个有钱人嫁了,那不过是妈妈自欺欺人的奢望而已。

    这些,她都不能向妈妈言明,不忍打击她,她说什么,她听着就好。

    至于她妈嘴里那个追她的贫穷大学生,她连那人的模样,都记不住。那人是追过她,但被她拒绝了,那人追到了家里,在看到她家里的情况,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生活就是这样残酷。

    “你说你这孩子,妈都说了半天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尤盈不满地埋怨她。

    女儿的性格内向,像个闷葫芦,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

    姜南烟顿了一下,终于神情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现在才二十,不急。”

    话落,把手里的最后一根韭菜摘完,她起身去拿了一个盆子,放在了里面,仔细的清洗。

    春天的头刀韭菜,就是好吃,只是有点贵,她妈想吃韭菜盒子,家里入不敷出,买不起肉,她买了一斤鸡蛋,和二两虾皮子。

    至今,她还能想起,给她称虾皮那个小贩鄙夷的目光,这种目光遇到的多了,她也就习惯了,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无非,就是一个厚脸皮。

    唠叨的口干舌燥,嗓子干痒,尤盈不舒服的又咳了几声,姜南烟从破暖壶倒了杯温开水,端给她,并拿了一床小毛毯盖在她的腿上。

    毛毯很旧,却被她洗的干干净净。

    家徒四壁,她家的房子在村里却是属于中上等,可见她爸爸活着的时候,在当时,她们家的条件,在村里是属于中上水平。

    后来爸爸生了急病去了,然后就是妈妈生病,家里每况愈下,才会有今天这副凄惨的模样。

    把空水杯接过来,姜南烟放好,开始和面。

    “对了,村头你方叔帮我捎回来了药,一会儿,你去帮我拿回来。”尤盈叮嘱。

    “嗯,知道了。”姜南烟淡淡回应了一声,把和好的面醒上,有条不紊的开始切韭菜。

    都快七点了,她还没做熟饭,想必妈妈一定饿坏了,她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这是一家宾馆。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一间卧室。

    地上凌乱的扔了一地的衣服,男女的混在一起。

    床上,白色的被子盖在腰间,女人白皙的手臂搭在平躺着沉睡的男人腰间。

    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沉睡的男人,他霍然睁开眼睛,露出一双黑洞似的眼睛,深如寒潭。

    男人拿开女人缠在腰间的胳膊,翻身坐起,拿过床头的电话,接了起来。女人也醒了过来,见他在打电话,同他一样坐了起来,由他身后抱住了他结实的腰身,在他后背蹭着。

    “焱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兄弟们都等你呢。”电话里传来吊儿郎当的声音,痞里痞气。

    “在哪儿?我就过去。”男人面无表情,淡淡问道。

    “大家一会儿去买烟,就在方家的小卖店,你到那里来接我们就行了。”

    “知道了。”君焱淡淡说了一句,放下手机,掰开女人留恋的手臂,赤裸着下床捡起自己的衣服,再一件一件穿上,优雅从容。

    “焱哥,你要走?曼曼不舍得你。”女人坐在床上,柔声抱怨。

    君焱把捡起的衬衣搭在肩头,扎着腰带,面无表情地说道,“下次,等我有需要了再找你。”

    扎好腰带,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甩在床上,把衬衣穿上,扣好扣子,随意地掖进裤腰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现在,一百块钱,很值钱,一个差不多的工人工资,也不过七八百块,可见,男人出手大方。

    “焱哥,你知道,我和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女人嘴里娇嗔,动作却实诚的把钱收了起来。

    君焱冷勾了一下唇角,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潇洒的走出了宾馆大门。

    门口,停着一辆半旧的山地车,车身绿色,他上车,发动车子,动作一气呵成,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看妈吃了饭,姜南烟便去了村头方叔家给她妈拿药,她家住在村尾。

    方叔家开了一个小卖铺就在村头,生意还算红火,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毕竟是做生意的人,见了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笑脸。

    姜南烟走进店里,见他正在给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拿烟,便礼貌的喊了一声,“方叔。”

    “南烟啊,你是给你妈妈拿药来的吧。一等,我忙完了这几个人,就去给你拿。”方叔乐呵呵的说道。

    姜南烟嗯了一声,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他收了账,这几个人都出了门,这才走到方叔面前。

    “不好意思,方叔,这次又麻烦你了。”姜南烟礼貌的道谢。

    “都是小事,顺路,没什么好谢的。”方叔乐呵呵地说完,从柜台里拿出一大包药,递给她。

    “谢谢方叔,我走了。”姜南烟礼貌道谢,方叔笑着点头,看着她走出了店门。

    想着心事,走没多远,忘记了看路,一头撞在一个男人身上。

    “诶,小妹妹,想对哥哥投怀送抱啊。”男人戏谑,流里流气的声音响在耳边。

    “哈哈哈。”

    几个男人在一边大笑,这几个人正是刚才在方叔店里买烟的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姜南烟后退两步,不慌不忙,面色寡淡。

    这几个人站在路边不动,分明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些人一看就是一帮小混混,少惹为妙,姜南烟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

    话落,她就想要绕过他们走,可这几个人分明是想找事,一下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丫头,人长的不赖啊。不如,陪哥哥出去玩玩,哥哥给你买好吃的。”

    其中一个染着绿毛的男人,瘦瘦小小,活像一只八哥,说完这话,伸出手就想去捏她的下巴。

    “你想干什么?”姜南烟后退,沉下脸色,冷冷质问。

    “干什么?自然是想找你玩玩。”这人不怀好意的调笑。

    其余几个人也围了上来,把她的去路全部封死,姜南烟抓住药袋子的手紧了紧,冷冷出声,“让开。”

    “撞了人,你以为轻飘飘三个字,对不起,就想了了?走,陪哥哥去喝一杯,哥哥高兴了,就放你走。”那人痞笑着说完,伸出爪子,就想去抓她。

    “滚。”

    随着话音刚落,姜南烟一个反手,将他狠狠摔了出去。

    她上学的时候,练过防身术,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啊……”那小子惨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其余几个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随即脸上升腾出一抹怒意。

    “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辣手摧花了,哥们,都给我上。”那绿毛一挥手,恶狠狠地指挥其他几人。

    五个人面目凶狠的包抄过来,刚要动手。

    千钧一发,“吱”地一声,一辆车子停在了他们五米开外,熄火。

    “你们在干嘛?”一道清冷无波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

    这五个人听到熟悉地声音,都收回自己伸出的爪子,齐齐回头。

    “焱哥,你来了。我们在教训这个小丫头,她刚才把小顺子打了。”

    “把小顺子打了?”君焱听到他的话,眯了眯眼。

    谁特么这么大胆,敢打他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