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照教的信仰,多少有些邪恶。
如果让那些中世纪正统的教徒和教皇们知道,千百年后,他们供奉和信仰的上帝化身为长着翅膀的羊角人,恐怕,他们一定会在世界各地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猎杀运动。
只不过不再是以那样恐怖又压抑的严肃教条来迫害愚昧的百姓,而是有针对性地清扫神照教这样的异教徒。
当神照教的创始人统一了A国的宗教战场时,就注定A国必然形成如今的面貌:
政教不分离。
虽然他们在一百年前,也没有完全做到政教分离。
说是世俗的世界充满苦难,不过是另一个统治的工具。
不过,世人都知道,神照教是A国22世纪教会最重要的创新的项目。
这种创新几乎立刻遭到了位于梵蒂冈的正统教庭的猛烈抨击。
异教徒!
他们高声呼喊。
不过,山高皇帝远,他们的谴责与抨击,也只局限于口头层次。
并且,倘若A国群众发现了创新的真相和本质,一定会为此大跌眼镜,甚至觉得世界观人生观都在崩塌。
为什么?
早在闭塞纪元时期,就有不少气象学家、地理学家、地球科学家们预测:海平面上涨,将会淹没不少以小岛为国土的岛屿。
这些被淹没的岛国里,有一个特别神奇的国家。
他们建立在半岛上,在国际上制造出了不少笑料,一度成为周边邻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让那些22世纪的考古历史学家们惊奇的是,这神奇的岛国,居然曾经是世界上排名前列的强国之一,与另一已经淹没的某个岛国当仁不让。
这真是让那些学者们大感惊奇。
但另一件让大学教授科恩更惊奇的事情出现了:
各种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与线索表明,神照教的创始人,很有可能,便是那半岛国家举世闻名、接连会面各强国总统、曾经传教至世界各地的邪教首领:朴昌。
不,说朴昌是神照教的创始人,其实多有偏颇。
更准确的词语,应当是合伙人。
或者说,叫,创新研究员。
至于,对于,这个朴昌到底是怎样成为教皇成员之一,甚至以极强的影响力,用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推倒一切反对势力,大行其道,并最终成功掌权的,科恩没有半点头绪。
看着这些资料,科恩倍感不妙。
他怎就……
被分到了这样一块棘手的写作任务?
此刻,科恩正小心翼翼地处理学校寝室里的自来水,烧开,过滤,用管理后勤处发的试纸测孢子含量,再煞有介事地再将水重新烧开,才敢放凉后喝下一口。
科恩正在看着他收集到的、关于那个国家的史料。
其中一个史料,差点没让他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
什么?这国家曾经在母亲河里检测出了高浓度xx成分?
科恩看着自己的水杯陷入沉默。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想着很荒诞,但实际上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
到此,他忽然想起,在上次人造肉饭局上,与处在不同职场圈的好友们聊天时,听到的奇闻逸事。
据说,珠宝街市乃至全国最大的娱乐产业,背后的产业链、创始人团队、产业结构,也与那国家曾经被称作偶像制造机的某个公司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
科恩坐在雪白简洁的房间里,觉得自己的保守观念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于是,他只得又饮下几大口凉水压压惊,索性把这关于“沉没文明史料大全”撰写的课题给暂时放放,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另一个课题资料看看。
那课题档案袋上写着一个显眼的题目:
“闭塞纪元地下交通体系结构建设初探——试论地铁综合体在地下公共交通体系中的社交性与分离感及其与当今立体交通体系的共性及区别”
说到底,科恩对一切闭塞纪元时期的社会形态及人文环境具有强烈的兴趣。
这兴趣恐怕源自他对22世纪社会生活的厌烦与失望。
有时,作为一个合格的神照教信徒,他总觉得,他理应去找那羊人上帝进行声泪涕下的忏悔,并买上个几沓的赎罪券回来当成制造美梦的床垫。
因为,对于世界的动乱与社会的动荡,他竟然由衷的渴望,还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这让科恩不断怒斥自己是个虚伪又无良的刻薄恶人。
并不断尝试通过祈祷来压抑这朵恶之花的幼苗。
带着这种两重极端的情绪,科恩试图把那最恶的力量赶出自己的大脑,把恶之花庖丁解牛,榨成量子肥料,滋养他对世界过往埋藏的一切秘密的渴望。
他打开了一张可以被形容成“古老”的地图。
比起那些手绘的远古地图来说,这也不过相当于是个婴儿年龄的产品——一种闭塞纪元时期的油印品,可对现在这种一粒一粒的光量子拼在一起的参数化城市立体地图而言,确实有够格被称作“老玩意”。
他决定发挥考古学家的天赋,去实地考察一番。
其实科恩早就想去看看那些传说中的地铁废物,奈何“沉没文明史料大全”的写作计划过于紧迫,还是团队任务,无数的加班和赶稿让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假期,和无数个周末。
好消息是,加班让他规避了灾难。
坏消息是,现在要去看一眼废墟,恐怕得掘地三百尺才行。
但请放心,科恩找到了“行家”。
趁夜,他们在指定地点碰头。
另他诧异的是,“行家”特意给他带来了一身“行头”,要求他换上。
科恩作为全国上下为数不多懂点历史的人,是最后一批还记得有那么一个黄金年代的“oldschool”。
他认出了这身行头,可能多少与2个世纪以前,在千禧年前后流行的嬉皮士文化和朋克文化,有些许渊源。
不得不说。
科恩自我嘲讽。
让他这样保守又古板的一介学究,穿上这样宽松垮塌的衣服,真是太滑稽了。
滑稽得像一个翻越了喜马拉雅山又穿过了东非大裂谷再用人力和顶尖的毅力游过太平洋的极限运动爱好者跑完全程后的模样。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毕竟这是“行家”的硬性要求。
这行家嘛,看起来,多少有些不那么靠谱。
是一对穿着粉色调的花里胡哨的衣服的双胞胎泡面头兄弟,嘴里说话时,又压起韵来,带着吵闹又粗俗的节奏,还时不时会离调。
科恩对这等嬉皮士实在喜欢不起来。
“科恩,这是你的身份牌。”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胭脂,他是俗粉。”
“不,他是胭脂,我是俗粉。”
“饿……”科恩有些无语,“你们说的好像没什么区别。”
“哦?是吗,那恭喜你,你上当了,其实我是胭脂。”
“不,他是俗粉。”
科恩感觉要被这俩兄弟给绕晕了,紧急叫停:“这身份牌是什么意思?”
“就是相当于上边的身份证,或者电子芯片卡,身份证明。”
“你现在拿的是最近一个死去的倒霉蛋的身份牌。”
“倒霉蛋死在无情地肉块利刃之下,已经进入了巴别塔。”
“所以,你这是顶替了他。”
“没错,他的代号叫阿努比斯,从现在起,你就是阿努比斯,阿努比斯就是你,你接下来的三天,就是体验生活,明白了吗?”
科恩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已经有些不耐烦:“好吧,好吧,我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