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继续前行,约有三五日,行至日上正午,远远看见一城。
城上有一牌匾,上书:
【玄武城】
哪吒惊疑道:“从未听闻这北俱芦洲之地还有人类城邦,莫非是妖邪弄法?”
一旁的吕洞宾却深思一二,道:“未必,可能是当年真武大帝路过此地遗留下来的城市,而且,我观这云头郁郁不散,白云凝结不动,恐怕是座妖城。”
“妖城?”
几人皆停下脚步观望,可惜除了陆寅和吕洞宾会些推衍之术,陆寅还学的是个半吊子,众人只能觉得反常,却看不出真假来。
“是真是假,进去看看便知,大家先收敛气息,静观其变。”
众人都点点头,收敛气息,一个个跟在陆寅身后向那大城走去。
近了些,才看到那玄武城的全貌,四四方方,拐角之处还衍生出怪异的爪子,好似一只真的乌龟趴在地上,众妖住在其中。
巨大的城门之下,站着两队卫兵,皆身穿甲胃,脖颈处带着红色的丝巾,上面顶着个毛茸茸的脑袋。
“狗头人?”
陆寅惊讶一声。
那门口卫兵听见陆寅的惊讶,便叫道:“大胆,你是何人!来着玄武城何事!”
陆寅却收敛惊讶,笑道:“我们是从西牛贺洲来的妖怪,我是牛魔王,这几位都是俺老牛的朋友。”
“牛魔王?那你怎么没有角?”
那狗头人卫兵叫道。
陆寅微微一笑,用手一抚额头,不仅多了两只牛角,声音也有些嗡哩嗡气的。
“还真是!”
狗头人卫兵叫了一声,又用手中长枪指向其他几人,问道:“他们都是谁?”
陆寅笑了笑,指向凰岚,道:“这位是俺老牛的妻子。”
指向孔玉,道:“这位是俺的小妾。”
这两女,神色也不异样,凰岚微微侧目,没有反驳,那孔玉反而跟着点头。
一指哪吒,道:“这是我儿,红孩儿!”
哪吒牙齿咬的格格作响,瞪了陆寅一眼,又走到一边不吭声。
陆寅笑道:“犬子有些脾气,莫要见怪。”
“这位便是我的表哥,如意真仙。”
陆寅最后才指向吕洞宾解释道。
那狗头人听闻,和身边的人商议几句,便小跑的走进城内,剩下一人,道:“几位莫急,我兄弟已经去通报了。”
陆寅憨憨的笑了几声,摆了摆手。
一旁的凤先挠了挠头,总觉得自己被遗忘了。
几息后,从一侧的小门中出来个魁梧的大汉,一身官服,头戴乌纱帽,一见到陆寅就喊道:“可是平天大圣牛魔王当面?”
陆寅笑道:“正是在下。”
大汉笑道:“哈哈哈,早就听闻平天大圣的威名,快快请进,今晚城主定会好好宴请一番。”
陆寅大笑着应了几声,示意众人跟上,问道:“阁下是?”
“见谅,见谅,”那大汉突然笑道,“光顾着欢迎几位走进,还未自我介绍。”
“我是本城的主薄,平日里负责协助城主大人管理城池,大圣叫我公学真就好。”
身后的吕洞宾笑道:“我观阁下并非妖类,且无修为再身,怎么会在这?”
陆寅暗自点头,这公学真不修气血,也不修仙法,只是吃的大腹便便,一副妖魔样子。
这公学真哈哈一笑,“诸位莫要紧张,我的确不是妖族,但也早早脱离了人族,早年间北洲上还有些许人国的痕迹,我便是其中之一。”
“幸得真武城主相救,便成了他的手下,在我心里,所谓,人,妖,都是一类。”
“入了玄武城的,都是臣民。”
凤先追问道:“敢问阁下贵庚?”
公学真咧嘴一笑,露出那黄啧啧的大牙,笑道:“六百有余。”
众人了然,才从小门走入,进入城内。
进了城,便是一阵嘈杂的大喊声。
入眼便是一条长街,最近的位置便是一座酒馆,说是酒馆,其实就是些机灵的猴子开设的,酒坛中要么是人血,要么是浑浊且发黄的酒,临街的位置摆着几条板凳桌椅,供人饮乐。
再往前,便是一座堪称华丽的建筑,门口站着两位狐妖,媚眼如丝,看向路边男妖的目光都像是把他吞下去一样。
公学真笑道:“这是城里最有名的建筑,也是最吸引大家的地方,我给取了个名字。”
“天上人间!”
陆寅眉头挑起,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能闻到那厚重的胭脂以及血腥味,公学真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的表情,陆寅意识到,这人可能还对众人的身份有些怀疑。
不过也不要紧,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众人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那路边狐妖见新来的几位客人,眼睛都直了,不停的向陆寅几人靠拢,被那公学真眼睛一瞪,才收敛了几分。
“其余的,便没什么好介绍的了。”
公学真说道,“妖和人不同,小妖大部分都流离失所,大妖都喜欢自己的山头,若不是城主为人仗义,喜欢打抱不平,不然,这玄武城也没多少人烟。”
陆寅点点头,“阁下一直说玄武城,玄武城,难道城主真是玄武?”
“这怎么会?”公学真笑了几声,“但也有些关联。”
“说起来也有几分巧合,但在这地仙界中也很是常见,当年真武大帝下凡荡除群妖,城主被其救下,但因修为不够,没缘跟随大帝,只好留在这群魔乱舞的北洲弄了个玄武城。”
“算是纪念吧。”
陆寅点点头,不论真假,听上去像是那么回事。
众人走了一阵,入了内城,这内城,被修的像个小小的宫殿,左右侍卫,宫门前的宫女。
哪吒笑道:“还挺享受的。”
公学真笑了几声,引了众人进入偏殿,安排好房屋,才躬身退出,道:“各位先暂且休息,我去看看城主什么时候回来。”
“请。”
陆寅回道。
待这公学真离去,众人才放松下去,陆寅掏出五行牙旗布于四周,才道:“我看了一阵,这城随是妖城,可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凰岚点点头,“不错,唯一异样的地方还是那天上人间,其中血腥味太过浓郁,说不定其中隐藏着什么。”
哪吒直言道:“要不进去看看?实在不行,便发出一把火烧了这里。”
吕洞宾微微摇头,“不急这一会,我们先虚伪以蛇,把北俱芦洲上大小妖怪,具体位置布局查明一二,再问问凤辛的下落,等到拿到我们想要的,再行定夺。”
“吕道兄所言极是,”陆寅赞道,“我们和北俱芦洲的妖魔本就是天然敌对的,这会假借身份,也该或多或少套出一些信息。”
孔玉却笑了几声,吸引众人注意,“这个不急,凡妖类交谈,大多都是假的,更何况,那公学真也未必会信我们是那牛魔王一家。”
“若他找了几个人一问,或是找了个认得牛魔王的,你这计策不就失利了?”
凤先问道:“你觉得他们根本不信我们是牛魔王一家?”
孔玉笑了笑,“信不信没那么重要,我们只要表现出足够的实力,到那时,假的也自然是真的。”
“那城主什么实力?金仙?太乙金仙?总不会是大罗金仙吧?”
“便是带上三五宾客,也不可能都是太乙金仙。”
“吕道爷剑法高深,且声名远扬,不适合动手,同理,哪吒侄子和陆寅也是如此,今天晚上,还须得这位姐姐出出力。”
孔玉看向凰岚。
凰岚回道:“我可不记得我比你年纪大?”
孔玉笑道:“姐姐这就错了,既然咱家老爷已经定好主次,姐姐何必推脱呢?”
“是吧,老爷?”
孔玉看向了陆寅。
陆寅脸色无奈,苦笑道:“刚刚只是一时之计,望两位莫怪,莫怪。”
陆寅又看向凰岚,道:“若是不愿也没甚关系,我自有其他办法。”
陆寅还有一手伥鬼神通,抓上些大妖小妖问问路轻轻松松,只是得的的消息比这城主可就少了。
凰岚轻笑一声,“也罢,既然老爷这么说了,我勉强一二也是可以。”
“不然,省的某个妹妹在那阴阳怪气!”
说完,两女齐齐轻笑几声,然后冷漠下来。
陆寅脸色微妙,哪吒捂嘴偷笑,在他看来,这就是陆寅弄巧成拙了。
行,那就只能等晚上了。
陆寅有些后悔装牛魔王了,早知道装七个葫芦娃多好。
天色渐晚,城中的动静也热闹起来。
大多数妖怪邻近黄昏才进城,在猴子那吃喝一顿,说些大话,或是向同行显摆些自己得知的小道消息,待体力恢复不少,便向那天上人间冲去。
其中所付的银钱,大多是各种灵石,丹药,偶尔还有白嫖的,不过这些狐妖都一一收下,毕竟,她们只需要一些精血。
陆寅收了五行牙旗,点燃室内火灯,不多时,便有人前来敲门。
“几位爷爷奶奶,城主有请。”
孔玉给了凰岚一个眼神,凰岚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陆寅无奈,只得引着众人出门,跟在那小厮后面,直直进了那后花园中。
这花园不小,其中小亭走廊,颇为园林之风,左右的花圃中还种着些带着仙气妖气的东西。
其中不乏几颗成了精的桃树,见陆寅众人前来,还散出一阵桃花香气。
正中的位置,被摆上两排座椅,其中的座椅上,已然有人影晃动,为首之位,也坐了个英俊的男人。
见陆寅等人前来,赶紧起身相迎。
那公学真笑道,“我来介绍,这位便是我们玄武城的城主。”
那男人拱了拱手,笑道:“大圣叫我玄武就好。”
公学真又道:“这位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平天大圣牛魔王。”
陆寅也拱了拱手,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扫过。
一身白衣的和尚,面色冷漠,一身素净道袍的老者,双眼紧闭,好像是个瞎子。
其余还有两妖,一狼首将军样,一狐媚女妖样。
那玄武自动接过话头,引着众人入座。
“牛哥啊,你且看,这边几位都是我的好友,别处的得道高真。”
“这位,万鬼寺的冷面罗汉。”
那白衣和尚点点头。
“这位,西风庙的高徒,红尘老仙。”
那瞎眼老道微微拱手,可面孔却一直朝向凰岚和孔玉身上。
见陆寅目光扫来,心神一震,赶紧拱了拱手,然后低头喝酒。
“这两位,一位是我新晋联系到的妖王苍力,一位是我城主天上人间的老东家,狐妖冷烟。”
陆寅一一见过,带着众人落座。
那玄武也坐在主位上,笑道:“今夜有贵客上门,便于我这后院做个群仙会,也好令我蓬荜生辉!”
红尘老仙笑道:“城主莫要如此,能收到您的邀请,是我们的荣幸。”
“哈哈哈,大仙太客气了。”玄武笑道:“来,吃喝伺候!”
便有两队狐女前来,手中端着各色美食,酒水,其中香气四溢,倒是人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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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吃喝一上,酒会便多了几分惬意。
那玄武举杯问道:“牛哥啊,你这拖家带口的,怎么会来到这北洲啊?”
来了。
陆寅心中暗道,也举杯笑道:“城主有所不知,俺老牛走南闯北,东洲上,我和东海龙王有旧,南洲上,我和那猴子斗过陆寅和杨戬。”
“西洲上更是不用多说,只要提的俺老牛的名头,谁不给三分薄面?”
所幸陆寅对牛魔王也有些了解,这一番话语,倒是学的极像。
玄武听闻,哈哈大笑,一边拍手,一边点头。
陆寅道:“故此,只剩这北洲少游,我便带着妻女好友,一同前来涨涨见识。”
玄武点点头,道:“牛哥好心性,倒是令我等佩服。”
“哪里哪里。”
陆寅笑道。
这时,对面的冷面罗汉笑了,道:“大圣如此神威,可否和我们说说那陆寅。”
“我曾听闻佛祖说过,那陆寅是此次北行的劫数。”
“不错不错!”红尘老仙面向陆寅,叫道:“快请大圣说说,我等久久不能出这北洲,这陆寅到底什么来头,竟引得这般劫数?”
陆寅大笑几声,“你们可算问对人了。”
“想当年,我在西洲闻名天下时,那陆寅还只是个毛头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