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关自三百年前,守将关剑山将军疑似造反一事之后,此地便归雍州府管辖了,随着关月莹入宫承恩,关剑山也被一并召回了京,御龙关没了守将,因地处边疆,远离辖地,派遣的兵力也十分稀少,再加上环境恶劣,百姓生活得十分困难,说是民不聊生也不过分。
就这么个穷地方,盗匪不愿意抢,官府不愿意管,连妖怪有时候进入关内路过时还要踩两脚,若不是姜焱凌接手了这里,恐怕遇上昨夜那种事,被赤牙狼屠城了外界也没人知道。
虽然姜教主有把御龙关当做唯一的物资补给来源,在此推动农耕和贸易,但是无疑也救了这里的百姓,并且妖族再也没有侵扰过御龙关,都是绕道而行,想来也是看在姜焱凌的份上。
杜瑶光听着校尉讲解,眼神时而困惑时而难过,似乎从未听过有如此凄惨的百姓,但又不相信校尉口中的善人竟然是二十年前杀了自己师父和师兄师姐的魔头。
姜焱凌对于校尉讲述的自己做的事例和评价十分满意,在一旁微笑着满意地点头。
“喂,你该不会是姜魔头买通的托吧,怎么光说他的好,不说他的恶啊。”凌珊疑惑道。
“小姑娘,我十岁的时候姜教主就失踪了,怎么可能买通我呢。我跟你说啊,在我看来就是因为姜教主失踪,不周山群妖渐渐失控了,这才导致了昨夜的事件。”那校尉红着脸辩解道。
姜焱凌撇了凌珊一眼,假装无意提起道:“人人都道姜焱凌格外照顾御龙关是为了利益,可是似乎都忘了,三百年前这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有了另一个本地人作证,那校尉底气便足了。“对了,城中花园里还有一个小亭子,姜教主特别喜欢,可惜今早盘查损失的时候,发现那亭子毁了。”
“什么——?”姜焱凌抓着校尉的肩膀,瞪着他以求真假。
那小亭子确实是塌了,校尉带着众人去看时,亭子断裂的顶端已经被士兵们拖走,面前的池塘里满是灰尘和血污。
姜焱凌呆立在池塘前,盯着浑浊的池水一动不动,似乎是惊吓和愤怒过了头,已经失去反应了。
一个十分平常的夜晚,年轻的姜流散步至此,遇到了亭中一个抚琴的绝美女子,身着桃色长裙,白色纱衣,一对桃花眼的粉晕暧昧又勾人,芊芊细指弹出引人入胜的曲子,引了姜流去亭中共坐。
第二次见面,是在将军府中,关剑山说她叫阿琪,是他专门请来的琴姬,闻她琴艺高超,便经常让她来府上演奏,给驻守边疆这紧张无趣的日子带来些宽慰。
白日她来府中演奏,到了夜晚却还会在亭中与姜流独处,每日不多的二人世界,成了姜流生活中的期盼,也许,也是阿琪的期盼。
再后来,姜流在一个夜晚发现她没有出现在亭中,发现她被带走了,他心急如焚。
如果说后来的生活是姜流的噩梦,那么那个夜晚这空荡的亭子,就是他噩梦的开始。
不论她叫阿琪,还是昆仑女神,留给姜流用以想念的,除了那半块玉佩,便只有这亭子和一池清水了。
现在竟连这亭子也没了。
杜瑶光觉得这自称姜流的男子态度反常,似乎很在乎这个亭子,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亭柱表面已经开始风化,即便没有那三道狼爪印,也撑不了多久就要塌了。
姜焱凌回过神来,发现杜瑶光就站在身边,想为自己的反常找些借口:“我也挺喜欢这亭子的。”
那校尉凑到二人中间来,说:“御龙关百姓每天疲于奔命,也就这么个小花园有些雅致,现在连这里也没咯。”他摇摇头,心中无望地叹道:“这是个不祥之地,老天爷从来没管过这里,朝廷也不管,唯一眷顾这里的人,现在下落不明,我看这一城将士和百姓,现在和等死没什么区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杜瑶光眼中瞬息万变,心中掠过许多想法。这时她带来的那名叫怀隐的弟子,慌慌忙地跑来找她。
“掌门,门派中传来急报!”
杜瑶光点头,对着校尉低语道:“失陪了。”
等她走后,校尉对姜焱凌和凌珊道:“二位也尽早回家吧,这几日闭紧房门不要随意出来了,妖物不知何时还会来犯。”
姜焱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这帮狼崽子,实在太过分了。
他带凌珊回御龙铁铺时,顾云清刚起床,两人大半日没吃过东西,肚子早就饿了,现下酒楼餐馆也不会开门,姜焱凌便找了些储藏的干粮,虽然难吃,但在这种关头保持体力活命总是最重要的。
他让顾云清和凌珊在家中呆好不要随意出门,不要多管闲事,顾好自己的命。
假借着找方法离开这不祥之地的由头,他一人离开铁铺,转头便出了关门。
他用空间之术瞬行出了御龙关,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循着昨日留下的妖气,他找到了赤牙狼在大荒深处的驻地。
在漫天的风沙之中,姜焱凌透过沙尘看到了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如红宝石般在荒漠中指引着方向。
赤牙狼嗅觉十分敏锐,即便被沙尘干扰,他们也闻到了这个渐渐接近他们族群的陌生人,用红色的眼睛和嗓子里的低吼给予警告。
姜焱凌从风沙中走出,将群狼的警告视若无物,他看着匍匐在他跟前,摆出将要扑击姿势的群狼,不紧不慢道:“你们的首领在哪。”
群狼无动于衷,依旧对这个气息中一样有暴戾之气,但又不是妖也不是半魔的男子发出敌意。
“认生护主的小狗们,很好。”姜焱凌的气势从体内爆开,身上燃起了红色的魔力,周围的沙尘被一瞬间地逼退,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一尘不染的空间。
群狼被那一瞬间的压迫逼得哀嚎一声,通通朝两边让开。从狼群后面缓缓走出一头巨狼,比普通的赤牙狼要大许多倍,光是四脚着地就有一丈多高,一张大口能把姜焱凌整个人吞下去,走到他面前,他便要抬头才能和它对视。
这头狼小心地闻着这个气势迫人的陌生人的味道,呆滞了一时之后,如人类饲养的家犬一般趴在了地上,以保持着和姜焱凌一样的高度,收了它作为狼的野性,仿佛被驯服。
“好久不见,小狼崽。”